「這些錢,應該可以讓你撐到阿帆回台灣,這個世上,沒有過不去的難關,不要把孩子打掉,不然你會後悔。我也曾經有孩子,不過,現在沒有了,這種悔恨我一輩子忘不掉。」
因為雷茵,她有錢,可以等到雷帆回台灣,將她接回雷家,因為這件事,雷帆跟侯嘉雲大吵了一架,但在她的安撫下,一切也就不了了之。過了三個多月,雷若嵐順利平安地出生。
不過在雷若嵐出生的之時,她與雷茵已經結為莫逆。雷茵——她從來沒瘋過。
雷茵只簡短地告訴她,因為出了一些小事,她一時想不開而自殺,在醫院醒來之後,情緒一直不穩定,雷帆以為她瘋了,侯嘉雲更把她給鎖起來。漸漸地,她與這個社會月兌了節,她變得沉默,而她發現,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人指望她說些什麼,所以她就變這個樣了。
三年多來,雷茵只想得到平靜,而她自認她已經得到她所想要的平靜,要不是因為董柏恩的出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原來當初雷茵口中所指的「一些小事」竟然是傷她那麼深的事情。
她答應過雷茵一輩子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包括雷帆在內,她也一句話都沒說,但現在……她嘆了一口氣,她陷入了兩難,她不想要一段看來似乎挺有希望的感情就此結束,何況雷茵幫過她,但是她又該從何幫起,她茫然而不知所措。
「少女乃女乃,外面有人找你!我不曉得該不該讓他進來,所以我想,你最好自己出去看一下。」
洛嫂的聲音讓她從自己的思緒中離開,她眨了眨眼楮,站起身,疑惑這個時候有誰來找她,她緩緩地走向大門。
「你……阿帆不在!」
「我不是要找他的。」隔著鏤花大門,董柏恩的態度一如往常般高傲。
簡羽潔遲疑著,不知道自己是否該顧及禮節打開門讓他進來。洛嫂來通知她,外頭有人找她,她可不知道來人是一手牽起雷、董兩家恩怨的人。
「進來吧!」心一橫,她將門拉開,她也不管若讓雷帆知道她的舉動,他會有何反應。
「少女乃女乃!」站在簡羽潔身後的洛嫂驚訝的雙眼大睜。在雷家服務多年,她縱使不甚清楚雷家與董家的恩恩怨怨,但至少也略有耳聞,她懷疑簡羽潔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麼嗎?
「沒關系!」簡羽潔的手隨意揮了揮,「你去倒杯——冰紅茶可以嗎?」她看著走進門的董柏恩問。
董柏恩微點了下頭。
「那就倒杯冰紅茶給董先生。」她率先領著董柏恩通過花園走向雷家大宅。
走到一半,董柏恩突然停下腳步。
簡羽潔眼角瞄到董柏恩的動作,也遲疑地停下腳步,微轉過身,疑惑地看著他。
「那是什麼?」他指著不遠處的白色建築物。
簡羽潔聞言,心不由一緊,略微緊張地吞咽了口口水,「那只是間花房罷了!」
「花房?!」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董柏恩點了點頭,「在美國,我家也有一間花房,里頭只種玫瑰。」
望著董柏恩出神的側神,簡羽潔暗暗嘆了口氣。
「進屋吧!這幾天的天氣有點熱,」她的聲音提醒著她,「站在大太陽底下還真的是活受罪。」
董柏恩聞言,收起自己神游太虛的心神,再次抬起自己的腳步,跟在簡羽潔的身後。
「你讓我進門,老實說,令我驚訝。」當洛嫂一把紅茶給送上,客廳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董柏恩先行開口,「難道雷帆沒跟你說有關我的事嗎?」
「說了,」簡羽潔說道,「我知道了一切。讓你進門,只是我想讓自己表現的比較像個文明人。」
他微揚起嘴角,「這麼說,你是在暗示我與雷帆不是文明人嘍?」
「也不是這個意思,」簡羽潔否認,「我只不能理解錯誤竟然已經造成,為什麼你們還要沈溺過去?」
對于她的話,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來,只是想請你幫個忙,」他說出自己的來意,打開帶來的公文包,拿出一個用紅色天鵝絨布做成的精致長盒,「幫我送給茵茵。」
不要看,她也可以猜出那便是在拍賣會上,董柏恩與人競標所買下的瓖鑽玫瑰。「姊姊都死了,你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不是太浪費了嗎?」
董柏恩對此只有聳肩以對。在許多人眼中,或許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也不想去多解釋些什麼。
「這是我的女兒。」洛嫂抱著啼哭不已的小娃兒出現,簡羽潔連忙接過手,哄著孩子。
董柏恩看著孩子,「她叫什麼名字?」
「雷若嵐。」
董柏恩在一旁看著簡羽潔哄孩子。最後,連他自己也吃驚地,他竟然開口,「我可以抱抱她嗎?」
簡羽潔吃驚地望著他。
看到她的眼神,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唐突,「當然,你有權利說不,畢竟這是你的孩子。」
「我並不是說你不能抱她。」簡羽潔移動自己的身體,坐到董柏恩的身旁,將懷中的孩子交到他的懷中,一邊輕聲指導著他。
對于抱孩子這種事,似乎也沒有什麼天份不天份,一陣手忙腳亂之後,董柏恩抱起孩子還算有模有樣,而奇跡似的是經過一番折騰,雷若嵐倒也不哭不鬧,張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望著「姑丈」。
「若沒有意外,你跟姊姊應該也有一個孩子吧?」她不是存心要提起這段過往,只是看著董柏恩臉上難得出現的祥和,令她管不住自己的月兌口而出。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最後他點了下頭,「若沒意外,應該兩歲了。」
「後悔嗎?」
他沉默,他並沒習慣跟一個還算是陌生的女人去談論自己的心事,「如果時光倒流,我會依然故我。」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人似乎很難逃離這種宿命。」簡羽潔不由得嘆息,「你怎麼不問我姊姊葬在哪里?」她輕聲開口,指著被他放在桌上的紅絨布長盒,「你自己將這份生日禮物送給她,意義不是更顯不凡嗎?」
董柏恩嘲弄地丟給她一瞥,「縱使我問她葬在哪里,你也不會告訴我,不是嗎?」
簡羽潔嘆了口氣,她不能否認,但現在……「你知道她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嗎?」
董柏恩點點頭,他疑惑她為何會突然跟他說這些話?
「姊姊很敬愛這位長者。」沒頭沒腦的,她說道。
董柏恩皺起眉頭,他不懂……
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簡羽潔連忙聳肩否認。
「不可能!」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這幾年,我回台灣都會去幫茵茵祭拜她媽媽,沒看到茵茵的墳。」
必于這點,簡羽潔也沒有給他任何回答。
人還沒死,當然找不到墳,不過若董柏恩今天去,一定見得到「人」。因為今天是雷茵她媽媽的祭日,而雷帆一早便帶著雷茵去掃墓了。
「孩子給我!」她將他懷中的孩子再抱回自己的懷中,「我想,你現在應該趕著告辭吧!」
董柏恩站起身,匆匆道了聲謝,便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簡羽潔呼了口氣。她不知道今天的所作所為是錯是對,她更不敢想象若讓雷帆知道她告訴董柏恩如何去找雷茵,他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她只是單純地想——總有一天,得要有人來結束這一切。
雷帆將帶來的祭品給一一收好。一到這里,他便將雷茵推坐在一旁,這已經是這幾年來固定的模式。
他還得時時分心看著雷茵,因為他擔心雷茵會在他不注意之時四處亂走。這些年來,在他的心目中,早就認為雷茵已經遺忘了一切照顧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