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血──Chilly(寒冷的),許多人總是這麼說他。他總將之當成贊美的留在心中。
李金房過世之後,令眾人吃驚的,他將絕大部份的財產捐給慈善機構。但也留了各地為數不少的不動產給于軍,有人因此猜臆于軍是李金房的私生子。很可笑,但于軍從未解釋,因為沒有必要。
他一人飽就代表全家飽。沒有任何責任在肩上。對于錢財,他看得很淡。他只是喜歡玩金錢游戲,他希望從中奪取些許的東西,換得成就感。而外人不知的是,他有著赤子之心,對于他的生死之交,他爽朗、大方,與外人心目中的生硬截然不同。
「毓慈還好吧?」手輕撫上後座一只巨大的絨毛雄獅。他不用問,也知道是律爵的寶貝──律庭的玩具。
「很好!」听他提及自己的妻子,律爵忍不住朗朗一笑,「不過我們都快被我們那只小獅子整狂了。」
手觸著絨毛獅子上柔軟的毛發,于軍淡然一笑,不發一言。
律爵的婚姻路走得並不是很順利。而今的幸福,落在于軍的眼里,他羨慕;更替他開心。
「他滿周歲沒多久,」于軍打破沉默,「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買這麼大只的玩具給他,未免買得太早了。」他將獅子拿在手上把玩。
「那不是我買的。」律爵看了後照鏡一眼回答。
「不是你?!」于軍想了一會兒,「那該不會是林送的吧?」
「你很了解他。」律爵點了點頭。
于軍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林──辛凱文在他們的眼中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縱使結婚數年,這個小子還是帶著老婆四處游山玩水。而他的美麗希臘籍妻子也是這樣跟著自己的丈夫瘋,這當真是相配的一對。
不過,這幾個好友彼此心知肚明,林在總是笑容滿面的背後,並沒有這麼簡單。他知道他想追求的是什麼,單就這點而言,他似乎就比自己強上許多,畢竟活到這個年紀,他還是沒什麼目標的在度日。
「前一陣子林在台灣開畫展,你不能來,他還失望了好一陣子。」律爵的口氣中沒有對于軍的指責,有的只有好奇。「究竟什麼事能讓你忙得抽不出身來看看好朋友?」
「反正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事。」于軍左右轉動著自己感覺有點酸痛的頸項,不願多提的用著四兩撥千金的口氣回答。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律爵最大的好處就是對別人不想多談的事,絕不會硬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都說了,不是壞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揮揮手。于軍淡淡的表示,不想與他繼續這個話題,「風最近怎麼樣?我也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
「我不知道,」律爵老實的回答。「這一陣子,我覺得他有點古怪。」
「古怪?」于軍沉思了一會兒,「這個詞似乎不應該是用在他的身上。」
「是不應該,但事實便是如此,」律爵回憶道︰「林在台灣開畫展的時候,風跟林的大舅子似乎處得不是很愉快,我到現在還沒機會問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知道嗎?!」律爵問,「你這個萬事通,應該知道吧﹖!」
于軍聳聳肩,他或許知道是為什麼,但他並不太願意提及有關他人隱私的事。縱使彼此是好友,也得等楊頤關自己想說時再說。
「這麼說來,林過得似乎很好?」他再一次轉移話題。
「好﹗何止好,他的日子舒適得不得了!」律爵一笑。「他天天就帶著老婆這邊跑那邊跑的,全世界能過得那麼優閑的;我看,可能就屬他們辛凱文這對夫婦了。」
「你也可以啊!」于軍嘲弄的說。
「我當然可以,」接下了于軍的嘲弄,律爵大方的承認,「但是我的個性可能不太願意放棄我的大好江山,我得為我的小獅子打拚幾年。」
「你是有子萬事足!」
「不!應該說有妻、有子萬事足!」律爵指正。
于軍聞言一笑。
「累嗎?」將車開進車庫里,熄了火,轉過身,律爵看著于軍說道。
于軍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下車吧!」律爵打開車門,他覺得自己的好友似乎深受某些事情困擾得不能自拔,只希望不要是什麼太嚴重的事。
點點頭,于軍跟著律爵下車,緩步的走在他的身後。
※※※
罷學會走,就想要跑,似乎是律庭最佳的寫照。
律爵才與于軍進門,律庭小小的身軀便直直的沖向律爵。律爵也很有默契的蹲,接住這個沖向他的小肉彈,他高高的將律庭給舉起,惹來童稚的一連串尖叫,這是兩父子常玩的游戲。
「我兒子帥吧?」微側過身,律爵讓于軍能更清楚的看著幾乎像是八爪魚一般黏在他身上的律庭。
孩子出生時,于軍只派人送來一片金鎖片和一個大紅包,人並未出現;因為當時的他正在韓國處理一件並購案。而今律庭都已經滿周歲了,于軍才第一次見到他。
「跟你很像。」于軍帶笑的目光看著律庭。
遺傳是很奇妙的東西,總是可以在孩子的身上看到父母親的影子,無怪乎律爵一臉的驕傲。若他也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可能會比律爵更得意也說不定。
「于軍!」從起居室追著律庭出來的孔毓慈看到站在玄關虛的人,眼底浮現驚訝,「真是稀客。」
「好久不見。」于軍一笑,低下頭看著律爵嬌小的太座。
「庭,過來。」毓慈接過已經超重的兒子,他重的幾乎令她這個做媽的大喊吃不消了。
「看來,你們的日子過得不錯!」于軍滿意的點點頭,看到好友幸福,他也感同身受。
孔毓慈對他的話露出個淺笑,「你一定要留下來吃飯。我相信,不單是我,律爵一定也想跟你好好聊聊。」
「我會的。」于軍點了點頭,「打擾妳了。」
「這麼久不見,怎麼變得如此見外。」抱著律庭,孔毓慈暗示的看了律爵一眼,便轉身離去。
離吃飯還有一點時間,她看得出眼前的兩個大男人似乎有事要談,所以她體貼的離去。
「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善解人意。」看著孔毓慈離去的背影,于軍忍不住有感而發。
律爵聞言一笑,「我的老婆,當然是最好的。」他的手拍了于軍的肩膀一下,「到書房坐一下吧!聊聊你的近況。」
「沒什麼值得一提。」于軍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十分的淡然,「我還不就是這麼四處跑。」
「是嗎?」律爵回過頭給了于軍懷疑的一瞥,「別把我當三歲小孩,我看得出來有事情困擾你……該不會是薛家的事吧?」
于軍的腳步因為律爵的話而些微停頓。「我好奇你知道了些什麼事?」他黑色有神的雙眼直視著律爵。
律爵無辜的聳聳肩,推開書房的門,比了個要于軍先行的手勢。
于軍無異議的先行進入,但他的表情告訴律爵,他不會那麼簡單放過的。他要知道答案。
「老實說,我並不清楚太多的事,」律爵繞過書桌,坐在于軍的面前,老實的回答。「我只知道,你可能是薛雨同的孩子。」看著于軍的臉龐因他的話而沉下。律爵立刻指正,「這只我的猜測而已,我並無惡意。」
于軍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幽幽的開口,「我知道你並無惡意,我只是驚訝你的猜測。」
「其實這並不難猜。」律爵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回想道。
「怎麼說?」于軍正襟危坐,打算听听律爵從何而知,「是他跟你說了些什麼嗎?」他並沒有將自己口中所言的「他」點明,畢竟他知道律爵知道他所指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