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罵你還要有笑容?!」宣德的表情仿佛是想掐死她。
「不笑?!」她指著他,看到他的表情不變,「不笑,拉倒。」她手一伸拿起被宣德丟到身後的包袱,真的要起身離去。
「李詠晴!」宣德的手一用力,又把她給拉回床上,「你以為這里是長安嗎?
只要你一出府,馬上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你能去哪里?」
「不要那麼瞧不起我。」她最恨被人瞧不起,尤其是被宣德瞧不起,「我可以回娘家,不!不是回娘家,而是回婆家。」
「婆家?!」宣德懷疑她是不是病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說道︰「這里就是你的婆家,你還能去哪里?」
「我能去的地方可多了。」詠晴丟給他一個得意的笑容,剛才在回君凌王府的一路上,就已經想的十分清楚了,她早就打算好自己的去處,她同情的拍了拍宣德的肩膀,「我要去安國公府,爹一定會收留我的,到時如果你要我回來,找八人大轎來請我,我還要考慮、考慮要不要回來?」
「你在恐嚇我?」宣德實在對她小腦袋瓜里裝的東西感到好奇。
「不要說的那麼難听。」詠晴鼓起腮幫子,對他扮了個鬼臉,「我才不是在恐嚇你,你不要判我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我的作為,充其量也頂多是在威脅你而已。」
「威脅、恐嚇?恐嚇、威脅?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宣德不由得低聲詛咒。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天底下竟然有這種白痴兼霸道的女人,對他大呼小叫不說,還硬是把婆家當娘家,還把他爹提出來壓他。
「我告訴你,我對你今天的作為很不滿意,你最好……」宣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要走了。」
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詠晴把包袱一背,就往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我怕我找不到路去安國公府,不如你送我去。不過還是算了好了。我看你也累了一天,就找譯桑項送我好了,不過也還是算了,你隨便找個人送我好了,譯桑項今天照顧了我一天,肯定也累壞了。你要好好的賞賜他,他幫了我許多。他對你可忠心了。」
打開房門,吹來一陣微風.此時已是夏末,空氣間已經彌漫著秋天的氣息,她抬起頭看了眼天幕,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如雲晶瑩的散落大地,她決定散步去安國公府,順便欣賞這番好夜色,不過腦袋瓜里沒有概念由此去安國公府需費時多久便是了,她轉過頭,透著彩繪屏風,看到房內的宣德還杵在原地。
「你還不快去找人帶我去安國公府!」
宣德聞言,疲憊的用手把臉一抹,心中掙扎著該不該揍她一頓?她竟然天真到以為他會自動找人送她去安國公府?
包過分的是,她竟然還在笑,從沒見到一個女人要跟自己的夫婿決裂時會那麼的輕松偷快,難不成是他作她的老公作的太失敗了嗎?不是!應該是說詠晴無知到不清楚為人妻應該像什麼樣子才比較合理。
「你快點啊!」詠晴看他一臉沉思,失去耐性的在門口嚷道。
「你給我進來。」宣德走到門口,長手一拉,就把她拉進房內,詠晴被門檻絆了一下,不由得一個踉蹌,頭撞到一旁彩繪屏風的紅木外框,她的小臉霎時痛的皺成一團。
「你怎麼連走路都走不好?」宣德的口氣像是十分的受不了她,不過雙眼卻流露出擔心的神色。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略為紅腫的額頭,詠晴不由得瑟縮在一旁。
「很痛嗎?」他關心的詢問。
詠晴看著他,一只手拿著包袱打了他的頭一下,還不忘用另一只手指著屏風的方向,沒好氣的回道︰「你去撞撞看,你就知道會不會痛了?」
宣德嘆了口氣,安心了。畢竟能說出這種話,還能用包袱打人的人,肯定撞的不算頂嚴重。
「你可不可以一天不讓我為你擔心?」宣德無奈的把手向上伸,模了模她的頭頂。
「我幾時惹你擔心來著。」詠晴不服氣的反駁,踫了踫自己兀自發疼的額頭。
現在已經腫了起來,明天肯定會更疼,她走回房里,無理取鬧的嚷道︰「我從跟你見面起就不斷的傷痕累累,我鐵定八字跟你犯沖,我若繼續跟你在一起、我肯定會英年早逝的。」
「你說的太嚴重了吧!」宣德看到她走進房內,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後進門,理應是他對她發火,指責她的不是,現在情況卻急轉直下,換成她來數落他,「說自己傷痕祟累,更甚的,還說自己英年早逝,你也不過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罷了。」
「我自己走路?」詠晴放下自己撫住額頭的手,轉過身看著他。「明明是你捉我去撞屏風的。」
「我捉你去撞屏風?!」宣德向天一翻白眼,「我只願承認我拉你的力道沒有控制好,但是我可不承認你撞到屏風是我的……」
「這就對了,你存心用力拉我。」詠晴一臉得意的打斷他的話,那表情好像讓她捉到了宣德的什麼小辮子似的。
宣德看著她的模樣,她的脾氣來去匆匆,真是令他佩服至極,只要是讓她估了上風,她連自己身上的疼痛都遺忘了。
「對了,翔殷呢?」詠晴忽然開口問道︰「他現在人呢?你是不是把他給鎖起來,不讓他去幫我找芊夢,一定是的。」詠晴伸長手,用力的捶了捶被拆在內側的床被--因為這樣子手比較不會痛,兀自不平的嚷道︰「你真的是好殘忍,他是你弟弟,你一點自由都不給他,他已經及冠了,都二十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你不可以再關著他,你要讓他去見見世面。」
「慢著、慢著。」宣德站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掌打斷她的話,「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關了他?又什麼時候讓你看見我限制他的自由?我上有高堂,對翔殷的一切管教都是他們老人家拿的主意,我只不過是--從旁協助罷了。」
「哼!」詠晴對他的解釋嗤之以鼻。
「你這是什麼態度?」宣德裝出一副凶狠的模樣,用力的拍了下圓桌,「我還沒有跟你算今天這一場鬧劇的帳,你竟然還敢岔開話題,你別指望跟我提翔殷,就可以讓我分心。」
「不好意思,我根本就沒有打算要讓你分心,因為沒有必要,只是沒想到你仁兄,竟然臉皮厚到敢跟我算帳。」詠晴根本就不怕他。有恃無恐的指著自己的額頭,「我都受傷了,你還敢跟我算帳,好,要跟我算帳可以。」她點點頭,指著屏風,「你先去撞屏風,撞出一個包,我才要給你算帳,不然我不要理你,我要回婆家.你听到沒有……」
「回「婆家」?」宣德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沒想到她還講得如此順口,好像這是她天天做的事情,「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應該換來一頓打,你還大言不慚的跟我談條件--回婆家。」
「沒錯!我就是要跟你談條件。」詠晴也樂的跟他大眼瞪小眼,听宣德的言下之意,他應該沒有阻止到翔殷才是,既然如此,她可不想跟他吵架了,她望向窗外,又跑了出去,「今晚的月色很漂亮,要吵架也要找個有情調一點的地方,不然怎麼吵的起來?」
宣德看到她活蹦亂跳的模樣,不由得在心中猛犯咕噥,思索著自己該怎麼教訓她?得到的結論是一個搖頭,「現在吵不起來了。」他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