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搭我的車是一種榮幸,妳以為別人有那種機會嗎?而且我『順便』開車載妳,只因我們目的地都一樣,」他故意輕蔑的說,「放心,如果真要傳緋聞,應該也不是我跟妳。」
意思是她的條件不算太好,是個很安全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唐耿的眼嗎?他這句話說得好毒,讓釉君氣得牙癢癢的。
「照常理來說,徐媽在我家當管家,妳應該就是在我家當丫鬟,妳知道什麼叫丫鬟吧?」他雙手環胸的看著她,「就是幫我端洗臉水、洗腳水的那種,偶爾還必須幫忙沐浴包衣……可是我這個少爺自認為人還不錯,沒讓妳做那些粗活,還開車載妳,這不知道是妳修了幾世所得來的福氣,妳要珍惜,別人想要還要不到。」
別人想要還要不到?他這個自大的「大少爺」,講的是什麼話啊!他以為這是什麼年代?還女婢、長工哩!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舊的封建制度已經不存在了!」
「生氣?」他絕不會看錯,兩簇小火焰在她的眼中跳躍著。「我自認我沒說錯。」
他其實是在逗她的,看她被他氣得兩頰紅通通的,眼神就像想殺掉他的樣子,他就覺得很快慰。
他自認不是天生有這種自虐傾向,他有這種嗜好,好像是在與她重逢之後,才「培養」出來的。
「丫鬟哪敢生少爺的氣啊!而且我現在還是拿你的薪水,怎麼敢生老板的氣!」雖是這麼說,可是她的聲音卻充分的表達了她的情緒。
「很好、很好。」他拍了拍手,「我最喜歡有自知之明的員工了,像妳這樣就很『得我的心』,他日表現良好,想『平步青雲』、『加功晉爵』絕不是什麼大問題。」
她又傻了。怎麼唐耿就像真的換了一個人似的?
去外國看了一下國外的月亮之後,難道整個人的性情就會大變嗎?彷佛月兌了胎、換了骨一樣。
難不成外國的陽光、空氣、水……全都與台灣的不一樣?
如果他像以前一樣,對她冷嘲熱諷兼尖酸刻薄、酷酷地不理她,那她就可以很輕松地與他保持距離……
可,他變了好多,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與這樣的唐耿相處。
「謝總經理夸獎。」
「不客氣。」他笑,露出來的森白牙齒讓釉君越看越生氣,「六點,我在地下停車場等妳。」
「如果我不小心忘了或者是沒到呢?」她挑釁問著。
「很好,這個問題真的挺不錯的,也的確值得我們討論……不過我想,如果妳忘了,有一半是想挑戰我的權威,那麼也許我應該要跟徐媽說一聲,叫她記得打電話叮嚀妳。」
喝!她倒抽口氣。
他玩陰的!她確定他真的是玩陰的!
她最怕她媽媽了,他一定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這麼說!
「我只是問問而已。」她悶悶的說道。
「我知道,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可妳若是真的放我鴿子的話,絕對會接到徐媽關切的電話。」
在唐家工作這麼久,唐家人對她們都很好。
也因此,她在母親心中的地位,絕對比不上唐家的上上下下,就連她耳朵受傷這件事,母親也沒有怪過唐家人。
母親簡直是把他們當神來拜了,所以唐家人說的話,就等于是聖旨了。
「我說了,我只是問問而已。」
「我也只是在叮嚀妳而已。」他看了一下表,「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妳將我交代的事情辦一辦,中午我們一起吃飯。」
「一起吃飯?」他又是一副帝王的口氣!沒問她有沒有空,就是一副「我說了,妳就必須這麼做」的態度。「我看到你的臉會食不下咽,總經理,這樣真的不好,很難消化。」
「呵呵……」他知道她在推拒,看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那妳就更應該和我一起吃飯了,妳不覺得妳有點胖嗎?跟我一起進食若是能讓妳食不下咽,這不是更好?能讓妳順便減肥。看看我這個人多良善,還沒和妳收減重課程的費用。」
「沒禮貌!」她月兌口而出,完全忘了這是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她的身材雖然不是很好,但絕對稱得上是「瘦」好嗎?她一直非常的滿意,可他竟然這麼說她!
她突然想到劉文姿,是啦!若與模特兒相比,她的確胖得像頭迷你豬,絕對要減肥。
「對不起。」他忽然說。
她一愣,以為他會反唇相譏,可他卻對她道歉……她傻眼了,瞬間有點手足無措。
「若是我將事實說出來,傷害了妳,那我向妳道歉,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他補道。
她握緊了拳頭,克制想出拳的沖動。那張俊臉真是讓人看了很火大,非常的火大!
可是他卻沒讓她有發火的時間,說完就閃身回自己的辦公室,開始翻閱那成堆的文件。
按照唐耿的交代,徐釉君打電話,訂了束花祝劉文姿生日快樂,而那家花店辦事效率之高,令她覺得驚訝,因為她一份文件還沒打完,劉文姿就打電話來了--
「喂,你好!總經理辦公室。」
「耿在嗎?」
「耿?」嫵媚至極的嗓音,令釉君可以確定,這是她這輩子听過最嬌嗲的聲音了。
她的「耿」,指的應該是唐耿吧!
「請問妳哪位?」
「妳是誰?!」
釉君真的覺得無辜極了,為什麼她得被這種充滿敵意的聲音質問,「秘書,總經理的秘書。」
「花是妳訂的?」
「是的,妳是劉文姿小姐嗎?」
「對,為什麼耿不親自將花拿來送我,要叫妳打電話訂!」
「我不知道,總經理怎麼吩咐,我就怎麼辦事,如果劉小姐妳有什麼疑問,應該要問總經理才是。」釉君將問題全都推給唐耿。
這不關她的事,她只是一個領人家薪水的人。
「好,幫我把電話轉給耿。」
「稍等。」她按下了保留鍵,將電話轉給唐耿,「總經理,一線,劉文姿小姐。」
站在地下停車場,釉君真的不曉得自己還要不要再等下去。
明明就說是六點,現在都快六點半了,而且唐耿早在她還沒下班就出去了,也許他根本只是在恐嚇她、耍她而已。
她大概可以猜得出來,唐耿是與劉文姿出去,她應該是想與他來個甜蜜的晚餐約會吧!前提是,如果劉文姿喜歡唐耿的話。
的確,任何一個女人都希望生日的夜晚,是與情人一起過的。
分針又走了十五分,她確定她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而且等了四十多分鐘,也應該夠了吧?
她踱步走向自己的機車,才跨了上去,一只黑白相間的小土狗,也跟著跳上去。
「你……」
牠看起來才兩、三個月大而已,長的一點都不像狗,倒像一種動物--馬來貘。
牠那骨碌碌的眼,眨巴眨巴的望著她,就像在渴求什麼一樣。她不是笨蛋,當然知道牠的企圖,不就是在肖想她能不能發揮一下愛心,將牠帶回家當寵物,好好的愛護牠、疼惜牠。
坦白說,她也想,可現實與理想總是有點差距,她租的那間小套房,房東有嚴令禁止飼養任何寵物,如果帶回去一不小心被逮到的話,那可就完蛋了。
她以歉意的眼神望著牠,「不好意思,請你跳上別人的車好嗎?」
可,任憑她怎麼推牠,牠彷佛認定她一樣,連動都不動。
最後,釉君只好投降,她怕牠在這停車場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是餓死,所以決定先帶牠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