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想起我來了,是嗎?」
「沒錯、沒錯。」她用力的點點頭,「我媽說我小時候發燒,那時我家很貧窮,沒錢讓我看病,所以燒壞了腦子,我偶爾會有健忘癥,就是突然忘了很重要的事情,然後又突然想起來的那種,啊……人家不是說那種病叫暫時性失憶癥嗎?也許我就是得了那種病吧!」
可悲啊!她靳春柔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得用自己腦子有問題來唬弄過一切,但重點是--人家也不見得會相信她的說法。
不,應該是說,只要不是像她這種腦袋的人,應該都不會相信。
「原來你的遭遇這麼慘啊!」
「是啊!總經理,如果你同情我的話就請給我錢,別同我追債了好不好?我們家真的很貧困,我老爸只有擺擺小攤子,大哥、二哥都還有失智傾向,家里唯一比較正常的就是我了,可是我賺的錢又很少,只是一個小小的工讀生……」
爸、大哥、二哥,我對不起你們!
「不行!」他雙臂環胸的看著矮他一個頭的春柔。
「不然總經理你到底要怎麼樣?把我賣到豬肉攤嗎?好歹我也是個人,不能秤斤論兩賣的!」她苦苦哀求著,連自尊都踢到一旁去了。
「二十萬我不放在眼底。」
「喔,真的嗎?我早知道總經理你大人有大量了,怎麼會和我計較這些呢!」
YA!既然不放在眼底的話,那大伙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以後再繼續做好朋友,這樣可好?她用著簡單的腦袋想著簡單的事。
「我也可以不向你追索。」
「當然、當然,皇恩浩蕩、謝主隆恩!」如果需要,她真的會跪下來磕頭感恩。
「可是呢……」這個但書可就不得了了,他細薄的唇角露出了惡劣的笑容,「我只要想到那二十萬,是你一年在公司里頭做牛做馬的所得,我就認為不能這麼簡單的放過你……」
啊!暈倒。
虧她還這麼用力的吹捧他,甚至還為他歌功頌德,認為他死後一定可以榮登西方極樂世界,可他竟然還是要向她追債?!
去了、完了,好話全都說盡了,她想她回去還是讓她爸爸做成豬肉餡餅好了。
「你廚藝怎麼樣?」他問著。
「尚可。」
尚可是指她只拿過菜刀切切小蔥花而已。
「家事呢?」
「優等。」
優等是指她會使用洗衣機、烘干機、吸塵器之類的電器。
「你認為你一個人可以抵幾個人來用?」他再問道。
「喔,這個啊……憑我這種天才般的頭腦、英勇無敵的戰斗力,應該可以像關公一樣,以一敵百、過五關斬六將。」
春柔最喜歡吹捧自己了,根本忘了剛才說自己的腦袋從小就燒壞了。
「如果我用你欠債的那二十萬,請你來幫我做事六個月,你覺得劃得來嗎?」
咦?二十萬做六個月的事,那她的月薪不就等于三萬三千多?好象挺好賺的!
好賺、好賺……春柔突然有想哭的沖動,是好賺沒有錯,可是她並沒有看到錢啊!她賺的那些錢是用來抵債的啊!
「呃,這表示你請我在公司工作嗎?」也許還有討價還債的空間。
「公司的事是公司的事,我是私下叫你來做事的,別混為一談。」單東昂一向是公私分明。
去了、完了,這不就是等于她白天上班、晚上還得加班嗎?這樣不用半年,她的小命就去掉一半了。
「你只有點頭與搖頭的份。」
「糞很多,全都在化糞池里頭。」不好笑,這真的不好笑,這是絕對低級的笑話。
「如果你覺得逞口舌之快可以讓你舒服些,我不介意。」
呿!他這句話說得好象她只是個會鬧別扭、耍脾氣的小朋友而已,讓她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
「好啦、好啦!我同意啦!」事到如今,她不同意的話,就等著被送到豬肉攤了,「可是……我能不能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這麼卑微的態度,他是人的話,就會答應她吧!
「說!」單東昂就像王者一般。
「我能不能要求你多少補貼我一點錢啊?我很窮……」
「行,一個月三千塊!」
這算成交了,不是嗎?在買賣的觀點上,只要雙方都同意,就算是成交了!
奇怪,在她這種年紀的女孩子,不是都應該穿得漂漂亮亮,出門坐豪華房間、出入雙B車代步,不然就是穿的美美的坐在晶華飯店喝下午茶,準備釣個金龜婿嗎?
當然是有例外沒錯,但……絕沒有月兌軌到這種程度,把自己弄得像清潔的歐巴桑一樣。
用歐巴桑來形容自己好象不太好,好吧!換一個方式來說--高貴的清潔歐巴桑。
「春柔,你這一個星期以來,怎麼看起來都很沒精神,好象很疲勞的樣子啊?」郭小敏說道。
在公司這麼久了,春柔少根筋的傻大姊個性,也為她交到了不少的好朋友,像這個小她兩歲,同樣都是工讀生的郭小敏就是。
「你不知道我累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嗎?」
是啊!白天在公司里頭操、晚上又得加班去單東昂的家里頭做工,讓她每天累得就像什麼一樣,回到家就是洗個澡,然後躺上了溫暖的大床睡覺。
說到底,還是那個沒啥良心的單東昂害的,要她去他家當女佣,這就算了,做什麼住一百多坪的房子啊?難道他不知道台北的地價寸土寸金嗎?
大房子難整理,尤其是對她這種不擅家事的人,根本就是活受罪。
包夸張的是,她在打掃時也沒見他起來幫忙過!
她趴在桌上子,可以說是連動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
「你晚上都在做什麼啊?熬夜念書想準備考試嗎?」郭小敏好奇的問著。
「如果我真這麼用功的話,我爸媽就不用煩惱了啦!」她揮揮手,自認為是個誠實的乖寶寶。
「也是啦!」她點點頭。
「小敏,我們兩個差兩、三歲對不對?」春柔突然問道。
「對啊!做什麼突然問這個?」
「那你……」她支支吾吾的,看了郭小敏一眼,又移開了視線,望著桌上的筆。
「我怎麼了?」她指著自己,「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頭殼壞去了啊?」
「沒有、沒有,我絕對正常得很,我只是想問你,你朋友有沒有人在打工的?」好不容易,她終于問出口。
「有啊!當然有。」像她不就是在打工嗎?這又沒什麼稀奇的。
「那……有沒有人薪水很高的?」
「有。」郭小敏點頭,「我听過最高的是一小時一百五十元,我那個同學很優秀,她在台積電打工。」
在台積電打工?一小時一百五?
她……算了吧!到「台」灣「雞」肉「電」宰場打工,人家還不知道要不要收哩!
「有沒有更高的?」一小時一百五還是不符合她的需求。
「春柔,這是我听過最多的嘍!不然就是……嗯,我有個同學給人包養。」她說得有點保留,還偷看了春柔的表情。
「包養?!喝!你們才多大年紀啊?竟然給人包養……」她好難想象啊!這到底是什麼年代?難不成像她這種思想已經過時了嗎?
「拜托,春柔,你怎麼這麼聳啊?只不過是包養而已咩,又不是做了什麼大壞事。」干嘛大驚小敝的?
「可是、可是……對方的另一半要是來抓奸,怎麼辦啊?」
「不考慮那個。」這絕對不在她們考慮的範圍之內。
「好吧!那她……好不好賺?」
冰小敏的手指點著下巴,「我想應該還不錯吧!只要是我們穿便服的那一天,或者是朋友們約出來玩,她一定是走高級路線的,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我在猜,一個月十萬應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