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路人玾點點頭。
揮刀剁斷豬大骨,也是需要點蠻勁的,更別說廚房里那些油膩洗刷的工作了。
「可是媽媽和我也都擔心,讓玾表姊來代何嬤嬤的工作實在是太辛苦了,所以媽媽要我常來探望玾表姊。」黃冠菁轉回視線看向路人玾,不過卻是直盯著她膝上那盒蜜餞。
「冠菁,我們倆又不是外人,你有話就直說。」路人玾先是笑嘆了口氣,然後便挑明著講︰「是大姑姑中意的,還是你自己中意的?」她打開蜜餞禮盒,遞給她。
「噓!」黃冠菁將食指擱在唇上,示意路人玾音量放低點。「都有一點。媽媽和我有一次來探訪何嬤嬤時發現的,康先生樣貌,學歷、環境都不差,所以羅!」她順手拈了一顆蜜餞放進自己嘴里。
「喔。」路人玾同意她的話,他的條件的確不差。
「只不過得有點耐心,等他把麻煩事處理好。」抽出桌上的面紙,將核吐在面紙上後,黃冠菁又挑了另一種口味的蜜餞放進嘴里。
「什麼麻煩事?」路人玾好奇心大起,只差沒豎著耳朵等待下文了。
黃冠菁揚高一道柳眉,「玾表姊,難道你也……」
「呃……」路人玾一時語塞,訥訥地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嗎?只有天知道。
黃冠菁話倒是說得很大方,「是也沒關系,公平競爭嘛。」她頓了一頓,接著說︰「只是,如此一來我就不能將情報泄漏給你知道了。」
路人玾突然將蜜餞禮盒的盒蓋蓋上。
「啊,這樣就不給吃了?玾表姊,你真小氣耶!」黃冠菁嘟著嘴,眼楮死盯著蜜餞禮盒不放。
路人玾失笑,站起身說︰「你真正想見的人現在正在吃午飯,走吧,就當是我邀請你,一起吃飯去吧。」
她笑著又說︰「盡量替你制造機會,這不也是大姑姑安排我暫代何嬤嬤工作的主要目的嗎?」
但她壞心地想,就算黃冠菁沒被康向譽和羅川的吃相給嚇壞,上了桌,她恐怕也搶不到什麼飯菜吃。
第六章
「我也是會泡茶的。」羅川吃飽後,幫著路人玾收拾碗盤拿到廚房,「什麼茶怎麼樣泡,我都知道一點。」
他指指路人玾從廚櫃中拿出的一罐茶葉,「像這個碧蘿春啊,要先泡半杯,倒掉,再沖水,然後才喝。泡之前呢,一定要把杯子好好的燙過,泡好蓋上壺蓋,再淋開水。」
路人玾見他說得頭頭是道,笑著將茶葉罐交給他,「喏,既然你懂,那就交給你來泡。」
羅川咧嘴笑笑,並未伸手接過。「我就只是一張嘴會說、會吃、會喝而已。」他睜著看來牲畜無害的眼,故意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那位被我們吃相嚇得目瞪口呆的小姐,真是你表妹?」
「嗯,是呀。」路人玾先將水壺移到瓦斯爐上,扭轉開關,才卷起袖子準備清洗髒碗盤。
羅川走到廚房門邊,微推開門朝客廳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她說︰「康老大把她丟在客廳,自己進辦公室里去了。」對於康向譽冷落來客的行為,他並不會感到意外。
見她沒應聲,他試探地問了一句︰「你知道你表妹來做什麼的吧?」
路人坪沒佯裝不懂,直率地回答︰「大概知道。」
現在是她的工作時間,就算表妹來訪,她還是要先將份內工作做完,才打算去客廳里陪客——如果那時黃冠菁還沒離開的話。
羅川倚著牆,狀似閑適的說︰「原本,我們這個禮拜要到德國去參觀車展,當地車廠人員、行程、機票、食宿都已聯絡安排妥當。」
雖然路人玾背對著他,洗碗盤的流水聲也幾近掩蓋過他的音量,但他知道,她正聚精會神地听著。
「但康老大臨時取消行程,因為他不想讓你提前結束工作,離開這個屋子。」
路人玾關上水龍頭,甩乾手上的水滴,轉過身面對著他,語氣平靜地問︰「你是在和我閑聊,還是想告訴我什麼嗎?」
羅川聳聳肩,「都是。」
康向譽與她之間的氣氛轉變,真這麼明顯嗎?路人玾心里有些苦惱。
「他有些事情還未解決,給他一點時間去做最妥善的處理,否則在那之前,他無法面對你和他之間產生的任何情愫。」說這些話,已打破他不喜歡背著朋友道人隱私的原則了,雖然他是一番好意。
「我想,你不會告訴我關於他待解決的事情是什麼吧?」雖是疑問,但路人玾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羅川微微一笑,「還是讓他自己告訴你比較好。」有些事情還是讓當事人面對面去談,最為妥當。
再怎麼急著想得知答案,她也只能困惑地點頭。
瓦斯爐上的水壺鳴鈴響起,提醒著她水已經燒開。
路人玾將爐火關熄的同時,康向譽突然推門走進廚房,嚇了他們兩人一跳,他們倆互視一眼,猜測著剛才的對話有無被他听見。
「你們怎麼一臉吃驚,發生了什麼事嗎?」康向譽納悶地問著。
羅川與路人玾互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沒事。」由他的問話中,他們明白他沒听見他們先前的對話。
康向譽揚揚眉,知道他們剛才一定說了些與他有關的事,但他也不追問,僅是笑笑地對路人玾說︰「玾,你的妹妹們來找你了。」
「妹妹們?兩個都來了?」路人玾驚喜不已。
「哇!有個黃表妹,再加上兩個路妹妹……」羅川興高采烈的率先沖出廚房,「一屋子都是女孩,太棒了!」
☆☆☆
路人鳦是個很會打扮自己的人。
義大利便鞋,棕褐色蘇格蘭粗呢長褲,條紋絲襯衫,領口敞著兩個扣子未扣,肩上隨意搭著一件綠色喀什米爾豐毛衣,任由兩袖松垂著。頭發整齊地往後梳綁成馬尾,肌膚泛著健康的色澤,一口牙既白且平整。很多人都欣賞她開朗的性格,卻不覺得她是個女人——或根本忘了她是個女人。
相較之下,路人昺就顯得女人味十足。
雖然年紀很輕,但豐采仍是不顯自露。她的穿著很是簡單,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一件棉質上衣,一件薄呢外套。
當她解開外套鈕扣時,她稍微抖了一下肩膀,才將外套月兌掉,仿佛她已習慣讓有興趣的人,有機會欣賞她那什麼衣服都無法遮掩的渾圓胸部,她的身體語言自然而然地充滿挑逗性。
路人玾越過呆愣著的羅川身邊定進客廳,看見兩個妹妹已到訪,但她還不及笑開臉地迎向她們,便先驚叫出聲,「昺,你怎麼又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我的天啊!你那張臉……」
小妹從小就是地地道道的大美人,如今竟傷得鼻青臉腫,她簡直是心疼極了。
路人昺嬌聲嗔調地回答︰「只是小傷而已嘛,過兩天就沒事了,玾,你別大驚小敝的。」她的語氣和青腫得幾乎睜不開的左眼、受傷的右嘴角,極度不協調。
路人玾氣得掐了路人鳦的手臂一把,罵道︰「鳦,你怎麼不看著昺,還讓她老是往武館里跑!」她接著轉向小妹,更是想擰下她的耳朵,「你師父還真狠得下心,把你摔成這樣。」她知道小妹那些師兄弟,根本舍不得真使出狠勁和嬌滴滴的她對招。
被擰痛了耳朵,路人昺也一臉無所謂,「師傅不對我出狠招,我怎麼學得到真功夫嘛?」
「哎呀,玾,你輕點、輕點,好痛!」路人鳦縮著身子想躲開姊姊的攻擊,但又不敢真的躲開。
她自小就怕姊姊對她生氣,打罵從不敢稍加抵抗。
「氣死我了!」路人玾不住瞪眼,氣急敗壞地說︰「媽媽看了昺的臉,一定又要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