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起床你……你沒刷牙,你會口臭,我不要!」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了吧?
「唔,好吧,那我現在就去刷牙,等等再還妳一個清新的早安吻。」
「什麼?還我?不、不用了,不用還了!」看著吳隸十分認真的表情,她嚇得趕緊搖手拒絕。
「你把我擠進浴室做什麼?別擠啦,我要出去!」
「喂!你刷牙就刷牙,別拉著我!我上班要遲到了!」
「水、水、水龍頭的水噴到我了!你走開啦!」
「喂!」
「唔……」
欠債還債向來是吳隸的堅持。
包包里擺著一疊厚厚的空白訂位紙,倪小珂在口袋里模索著吳隸給她的大門鑰匙,一想到又得連夜趕工忍不住嘆了口氣。
吳隸這幾天為了預定運貨的船期出了些問題而早出晚歸,這使她有點略感寂寞,不過她不讓自己陷入這種情緒中。
也好啦,免得她三天兩頭丟下帶回家的工作,被他誘惑出門去吃飯、看電影,然後隔天又因為交不出畫稿而被動檢員「修理」。
可是,听說今天有一部好萊塢的強檔片正要上檔。
「吳隸?你怎麼在家?」開門進屋後,見到原本不會在家的人出現在家里,她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竟泛起一陣欣喜。
但她同時注意到屋里除了吳隸之外,還有一位打扮入時的漂亮小姐,她正坐在平時她用來當成床鋪的沙發上。
「小珂,妳回來了。」吳隸一身筆挺的西裝,邊扣著素紋白金抽扣邊對倪小珂微笑。
「阿隸,你不替我們介紹一下嗎?」漂亮小姐對倪小珂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只是她在微笑的同時還親昵的挽著吳隸的手臂。
倪小珂反射性勾起唇角,響應著對方的微笑,但是心里頭卻也反射性的起了點點刺痛。
吳隸對倪小珂簡單的說了句,「白汀蘭」,再轉向白汀蘭以同樣簡潔的句子說︰「倪小珂」。
「阿隸,你真是的,說話還是這個老樣子。」白汀蘭落落大方地笑著對倪小珂伸出手,「我姓白,名字是汀蘭,是阿隸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現在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妳好。」
「我是倪小珂,是……是吳隸暫時的房客。」輕握住白汀蘭滑女敕細白的手,倪小珂困窘得有些不曉得該怎麼向她介紹自己和吳隸的關系。
吳隸微微擰了擰眉心,似乎不太喜歡倪小珂向白汀蘭自我介紹的內容。
「暫時的房客?」白汀蘭莫測高深地瞟了吳隸一眼,見他沒有接腔的意思,便轉了話鋒說︰「小珂,很高興認識妳,我和阿隸就要趕不上和客戶的飯局了,改天再請妳吃飯,bye-bye。」說著,她就挽著吳隸走向門口。
「bye-bye。」倪小珂傻愣愣地笑著揮揮手。
「小珂……」
回過頭的吳隸欲言又止的想對倪小珂說些什麼,見她微笑的神情一點異樣也沒有,便賭氣似的將解釋的話收回,關上自動落鎖的大門離去。
「暫時的房客是嗎?呵呵……」白汀蘭坐進吳隸車里的前座,系上安全帶時藏不住笑的說。
「汀蘭。」投以一記警告的眼神,吳隸此刻沒有和朋友說笑的興致。
「她長得嬌嬌小小很可愛呢,你的喜好變了哦,記得你以前不是喜歡這一型的女孩哩,我想想,你小學、國中、高中、大學以及之後身邊繞著的女孩子們,大都是高挑型的美女嘛!」白汀蘭一點也沒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將手肘靠在方向盤上以掌抹抹臉,吳隸實在是拿自小既是鄰居、同學,目前亦是生意上合作伙伴的白汀蘭沒轍。
「真不知道妳那三個孩子的爸爸,是怎麼受得了妳這個老婆的?」吳隸認輸地轉動車鑰匙發動車子。
阿隸?汀蘭?
叫得好親熱呀!
也難怪嘛!人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現在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呢!
討厭,看他們手挽手靠得緊緊的,她竟然會有很不舒服的感覺,她這是吃哪門子的醋啊?
她和吳隸也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是什麼呢?
唉!什麼也不是!
只能說,她是一只貪圖他大方、好說話,然後死皮賴臉霸著他的沙發不肯走的寄生蟲!
她明明可以很有志氣的立刻找地方住的呀,但……但是為什麼一想到要搬離開這里,她就渾身難受得不得了?
是因為舍不得……舍不得吳隸的……對了,是舍不得他的大電視!
倪小坷就算是自言自語,猶不願意面對自己心底最真實的答案。
揉掉一團又一團的空白訂位紙,倪小珂發覺自己怎麼也定不下心來工作,索性便開始去做當她心浮氣躁時必做的事——刷馬桶。
但是,當馬桶光潔鑒人比鏡子還亮之後,她仍是鎮靜不下心緒,所以沒有休息便開始洗刷洗手台、浴白、地板……
伸伸懶腰,上了一天班又大肆洗刷了整個浴室之後的倪小珂,總算累得腦袋里一片空茫,也正好達到原先她想達到不胡思亂想的目的。
當浴室光亮清潔得像是全新訂制的一樣時,倪小珂涌起想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的。
加了浴鹽的芳香浴水密密實實地包裹住全身,倪小珂揚起一種征服了浴室的勝利笑。
那浴鹽對她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全身放松的浸在熱水之後,她就有種想睡覺的感覺,閉上了眼,她彷佛愉快地浮在空中,舒服極了。
泡了很久很久,倪小珂忽然睜開了眼。
啊,她忘了帶換洗的衣物進浴室。
算了,反正吳隸和那個什麼綠蘭花還是紅蘭花的,今天晚上一定會玩到很晚才回家……不,說不定是根本就不回家了,所以就算她光著身子滿屋子跑來跑去也沒人會知道的啦!
站起身,她走出浴白,以毛巾擦干身子,用力擰去毛巾上的水分,佯裝心情愉悅地邊唱著歌邊想。
啦啦啦……
罷泡完熱呼呼的操,寒流來也不怕。
記得冰箱里還有一瓶汽水,哼!不留給吳隸喝,她要把它喝光光。
赤條條地走出水氣彌漫的浴室,隨手將髒衣服丟在門邊的洗衣籃並穿越容廳,倪小珂打開冰箱拿出冰過後涼透的汽水,打算到沙發上里著棉被看電視。
突然,一絲細微的吸氣聲在寧靜的空間中響起。
「啊?誰?」
倪小珂驚慌的轉過身,借著浴室透出的些燈光,定限辨識出黑暗中的沙發上有一抹人影。
「小珂,是我。」暗影中的吳隸沒有移動或起身的動作,但是一雙眼楮所透出的精光像火炬般逼人。
握住汽水冰涼的金屬瓶身,倪小珂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什麼反應。
是尖叫著沖回浴室里去好呢?還是先沖過去一拳將吳隸擊倒好呢?或是干脆逃避現實的假裝暈倒算了?天哪!好糗啊!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在引誘他呢?讓她現在就死了算了!
慢慢的將汽水放在身邊的桌子,她以自以為是從容,實際上卻是僵硬的步伐走進浴室,關上門,隨即膝蓋無力的蹲在浴白邊,周身上下困窘得就快要冒出煙來。
餅了十分鐘之後,浴室門上傳來一陣輕敲聲。
「小珂,天氣很冷,妳繼續待在浴室里會著涼的。」吳隸比平時還略微緊繃的溫厚嗓音,自浴室門板的另一面傳入浴室內。
倪小珂原本還在掙扎著該不該拜托吳隸幫忙,但冷空氣竄入浴室引起的一陣冷顫教她決定還是得向他求援。
「吳……吳隸,我忘了帶衣服進來了,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
幾聲壓低聲調的輕笑,吳隸回答著,「我想也是這樣,妳等一下。」
沒多久叩門聲再度響起,倪小珂把浴室門打開一些縫隙將手伸出,不好意思的說︰「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