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可以了,我知道你們是聯合國家族的意思了。」倪小珂听得頭昏眼花,也將先前心中的疑慮撇開。
「小珂……妳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吳隸伸手替倪小珂撥開掉在她眼睫上方的一根發絲。
倪小珂愣了愣,隨即明白吳隸問的是有開于幾天前那一場荒唐的事情,敏感的感受到他還停留在她臉上的指頭熱度,她垂下眼瞼並別過頭拒絕他的親昵動作,囁嚅的回答著。
「不是跟你說了好多遍嗎?那……那天是你情我願,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別再說那件事了。」
「我的意思是,其實妳介意的是我因為去赴了約會俱樂部的約,所以才會認識妳,而認為我就是那種花錢買女人的男人?」吳隸表情平和,但眼神中隱約透出一絲緊張。
沒錯!她就是那麼想!
一個會花錢買女人的男人嘴里說出的「喜歡」,會有0.00001一公克的真誠才真是有鬼了!
因為沒有說出太苛刻話語的習慣,使得倪小珂心里再怎麼胡亂轉著念頭,也沒有出聲回答,但是眼底透露出的訊息已經讓吳隸明白她的想法。
「小珂,那天我就已經對妳解釋過,我是因為沒聯絡上我的朋友小邱,所以才會到公園要直接拒絕招待我的女孩,但是後來一見到妳,雖然很訝異妳會從事那種工作,但我對妳很有好感,而且我們後來相處得很開心,所以我才……」她果然亂想了!吳隸難得出現了慌亂的神情。
這算哪門子的花言巧語?當她腦袋塞水泥嗎?隨便講兩句好听的就要她上當?倪小珂不屑的暗忖道,但依舊沒有出聲說話的打算,一雙骨碌碌轉的眼楮里,不信任感表露的更顯著。
「小珂?」他擔憂的叫著。
哼!回他的則是一個大白眼。
第四章
警察、警車、記者、攝影機、SNG現場轉播車、圍觀的人群……
倪小珂青著臉、白著唇,站在自己居住的公寓下已經一個小時,但是冬季夜晚的冷風卻比不上陣陣襲在她心坎里的寒意凍人。
她是唯一的現場目擊者,所以警察圍著她問話、記者圍著她問話,就連方圓數百公尺內的住戶們,也圍著她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當她下班回家正要踏進公寓門口時,一個住在她樓下的女人正從窗口往下跳,突然「啪答」一聲,她只感覺到某些熱熱黏黏的液體濺得她滿頭滿臉,抬手一抹,紅紅白白也糊糊的……
她是住在公寓的頂層加蓋屋,所以,她的「鄰居」是從十樓的窗戶往地面跳下,十樓……
所有的人都問她看到了什麼,她因失神只能喃喃拼湊出幾句話。
很久之後,當她的朋友問起這事件時,她也僅能以發顫的聲調回答︰「那是一個鮮血淋灕、面目全非的軀體。」
熱水嘩啦嘩啦不停的流泄,吳隸搓抹著沐浴乳的泡沫,手指溫柔的抹去倪小珂頭發上的黏液、臉頰、頸項上的血跡,以及肩頭、胸乳、腰月復、雙腿、全身明明沒有,卻似乎已經染印在心靈深處的惡心髒污。
當吳隸在電視上的現場新聞直播中看見倪小珂茫然的站在人群中時,他當下便以極可能會肇事的車速飛車到達現場,在警察的同意下,迅速的將她帶回自己的住所。
「你月兌光了我的衣服。」
倪小珂低頭看看自己淋著熱水、一絲不掛的身體,再抬頭將茫然的目光投注在吳隸臉上。
之前因摟抱倪小珂而滿身血污的吳隸,此時和她同樣果著身子。「頭側過一邊,我要沖洗妳的耳後。」他淡然一笑繼續手上的工作。
「你也沒穿衣服。」她溫順的依言而行,以手抹去流進眼楮里的水。
「嗯,因為我們正在洗澡。」他側身伸手探試浴白里熱水的溫度。
「我可以模模你嗎?」倪小珂沒有等吳隸出聲應允,徑自將雙掌平貼在他赤果的胸膛。
模他?當然歡迎,只是她現在的神情教他擔心……
這是吳隸自制力最受考驗的一刻,他苦笑地靜待倪小珂接下去的反應。
「你的皮和肉都連在一起,」她按壓著他的鎖骨,「骨頭也還是直直的一根,」雙掌向上滑動捧著他的下巴,她狀似驚喜的輕喊著︰「頭也還是一整個的呢!」
「小珂……」心狠狠的揪痛著,吳隸低頭含咬住倪小珂濕潤的唇,溫柔的說︰「會痛嗎?」
「不會……」她話含在嘴里咕噥地回答。
「妳身體發冷了,到浴白里泡泡熱水好不好?」糟了,她果然被嚇傻了,連他這樣咬她都沒感覺。
「嗯,你也一起?」
「好。」
真是既酸又甜的折磨啊!吳隸在心里苦笑著。
枕在吳隸臂彎里的倪小珂,看起來份外脆弱和惹人憐惜。
之前在熱水浴的松弛之下,她就這麼安心的靠疊在他身上,漸漸的、緩緩的進入睡眠狀態。
吳隸以空著的另一只手,越過倪小珂的頭頂將床頭的燈光調暗,原本應該收回的指尖,忍不住在她猶帶驚恐的蒼白臉頰上游移。
她如此柔軟的躺在他懷里,他當然會沖動、當然有,但是在那些感覺之上的感覺,是他更想保護她、愛憐她。
她沒有哭!
吳隸細心的發現到了,也頗擔心著,攬緊她,他閉上了眼。
「吳隸……」
眼楮沒睜開,倪小珂便直覺的知道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吳隸。
她的叫喚讓他迅速睜開眼,「嗯,妳醒了,妳才剛睡著。」他擔心她在睡夢中醒來,會因陌生環境而感到害怕,所以沒關掉床頭的燈光。
「我作了一個很可怕的惡夢。」不由自主地往溫暖的胸膛偎近,倪小珂聲調軟軟的說著。
當成是惡夢了?吳隸在心中衡量著她這樣逃避現實對她好不好。
「我夢見那個跳樓自殺的女人跑來抓著我的腳,說要我替她將她的身體拼湊回去。」她不住的輕顫泄漏出她的恐懼。
「要不要我幫妳看看?」原來,她很清楚發生過的事情,這樣也好。吳隸抽出枕在她頸下的手臂坐起身。
「看看?」突然失去溫暖的熱源,倪小珂非常不舍。
「嗯,看看妳的兩只腳是不是有人抓著,如果真的有,我要告訴那個人不可以來跟我搶。」
笑著掀開熱烘烘的羽毛被,他溫熱的雙掌握住倪小珂的一雙腳踝,舉高它們各親了一記。
「呃?」
紅了臉,倪小珂對于吳隸孩子氣的舉動,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小珂。」
「嗯?」
「害怕或傷心的時候就告訴我。」雖然她現在這個樣子特別惹人疼,但他還是寧可看見她有生氣、有精神的樣子。
「什麼?」
「不管是什麼人、事讓妳害怕、傷心,我都會替妳阻止。」
聞言,她只是睜著大眼凝望著他,沒有說話。
「小珂?」
「好……」她低低應聲,看了四周擺設一眼,問道︰「吳隸,這里是哪里?是上次你住的那個飯店嗎?好象不太一樣。」濃濃的睡意再度侵襲著她。
「不是,這里是我回台灣時住的房子,先前剛回國時還沒請清潔公司來打掃,所以那時候先住飯店。」他再度將她安置在自己懷里。
「原來你在台灣也有房子呀?」她眼楮已經睜不開了。
「我一年只有幾個月的時間留在台灣,所以挑了個簡單、好整理的小房子住。」他拉起暖被覆蓋住兩人。
「哦,原來如此……」模糊不清的說完話,細細的鼻息聲輕輕響起。
「吳隸,你……你可以暫時收留我嗎?幾天就好?」
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身穿吳隸的新棉質上衣、新棉質男用內褲的倪小珂,還是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