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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渺渺 第9頁

作者︰古離

「我娘一配制了新毒,就要想盡辦法試試厲害,而天之下就她兒子是最適合不過的試毒工具。只是我十歲以後就懶得搭理她,別說解毒破毒了,根本不會讓她有機會把毒再施在我身上。而現在,我爹和我娘來這一手,其實根本不是針對我而來。」申屠頊莆眼底閃過一抹陰霾,倘若當時他閃過身,身中毒箭的人就是渺渺了,而體質縴瘦的渺渺萬萬是活不了的。

「這是做什麼?虎毒都開始食子啦?」葛一俠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申屠頊莆的父母親性格都不同于常人,他們曾經因為想知道皇帝是如何讓太監服侍的,就跑到大內綁了老老小小的太監共一百三十四人回鴆花島充當閹僕;不過申屠老島主還不敢在太座眼皮下,學起皇帝老兒納進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就是了。

他們也曾經一時興起想體會山中獵戶的生活,跑到窮山惡水、不見人煙的深山里,種菜砍柴打禽獵獸的過了三年。

鴆花島主一餃,還是申屠頊莆和父母親在一次猜拳猜輸了,硬被栽上的。

「他們只是試試渺渺在鴆花島上的重要性。」申屠頊莆淡然的說。

「是對你的重要性吧!誰都知道你這個人沒心沒肝到天理不容的地步.就算天皇老子死在你腳邊,你還嫌髒不肯靠近哩,更別奢想你施點醫術救人了。」葛一俠若不是從小和申屑頊莆一同長大,實在也要被申屠這一家子怪人嚇得口吐白沫。

「唉!他們這次錯了。」申屠頊莆不勝吁的低嘆。

「錯了?是高估了杜渺渺的重要性?」葛一俠有些不以為然。看申屠當時小命都要飛了,還只知道安撫杜渺渺那丫頭,現在嘴硬哪服得了人?

「不是,是他們低估了。」申屠頊莆搖頭低笑。

「這才差不多,我還以為你又要嘴硬哩。不過你這邪惡的壞胚子,想米是不會讓申屠伯父、伯母有什麼好日子過吧?」葛一俠邪邪的壞笑,看起來就像個無惡不做的大魔頭。

「是不會好過。」申屠頊莆也笑得邪氣,無害的女圭女圭臉,實在令人很難猜測出他的惡意有多深。

「申屠,咱們倆自小穿同一條長大,我就沒見你對哪個女人這麼用心過,差點連小命都要賠上,值得嗎?」葛一俠轉了話鋒,認真的問,

申屠頊莆垂下眼反問,「一俠,你踫過的女人有我少嗎?」

梆一俠爽直的道︰「不會少,只怕還多哩!」

申屠頊莆繼續問,「你有沒有喜歡過她們?」

「沒有。」葛一俠斬釘截鐵的回答。

申屠頊莆抬起眼看著他,「你若不喜歡她們,她們就無法令你滿足。一個人若永遠不能滿足,就會覺得厭倦。這道理你懂嗎?」

梆一俠閉口不語,因為他懂得這道理,也懂得申屠頊莆的意思了。他忽然了悟地抓抓頭笑了笑。

「一俠,你別笑得那麼惡心,活像個滿臉橫肉的江洋大盜,真是難看。」申屠頊莆突然微蹙劍眉,像是看見什麼髒東西一樣。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難不成要像你跟個娘們一樣嗎?」葛—俠起了和申屠頊莆斗嘴的興致。

「夠種!」

申屠頊莆善良無害的女圭女圭臉並不因為稍失血色而減退半分俊逸,此時笑得燦爛的眼角隱隱閃著惡意。

「喂!兄弟,別鬧啦,都躺在床上了還要對我下毒?」葛一俠為時已晚的皺臭了黑臉。

「這時節到鴆花湖泡泡沁到骨子里的涼水,也是種享受。」申屠頊莆涼涼地陰笑。

「你這個死家伙,明知道我什麼都不怕,就是討厭泅水,還這樣陷害我!」葛一俠依著老規矩;大叫大嚷地沖出房門。

申屠頊莆微笑閉起眼休息,覺得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

鴆花島的景致很是奇特,據香月告訴渺渺,島上春開菊、夏綻梅、秋瓢蘭、冬滿荷,沒有一朵花是照正常時令開放的,這讓渺渺對鴆花島上園丁、花匠們的好本事佩服不已。

但玉霞也告訴過渺渺,除了渺渺她之外,很少有人會有興趣去摘花探朵,因為鴆花島上的每一株花木草茉,都是用惡水毒肥養大的。就連可愛得令人想捧在掌心的小白兔,也是能在片刻內將人化肌為水、蝕骨成血的毒物。

不過玉霞也要她安心,因為還沒有人在不經意之下,不小心中過毒害。但是誰也不知道眾島民們為什麼生活在毒窟之中卻沒人中過毒,其中緣由只有申屠老爺、夫人和申屠頊莆清楚。

渺渺知道詳情後,剛開始時簡直快要神智錯亂,一般的常理好似在鴆花島都用不上。有時她甚至會盯著手里的白米飯發呆,猜想這米糧又是怎麼來的?她每日照常吃食入寢、模模花木、探探湖水的,別說有中毒的跡象了,還反而長胖了幾斤肉,氣色也越來越好。

被地上炭爐的熱氣烤紅了小臉,渺渺顧不得額際的汗珠滑下面龐,繼續認真的注意著煎藥的爐火,擔心大火煎焦了藥汁、小火又熬不透藥性,心思卻一不小心就飄浮了起來。

玉霞姐姐說,申屠公子從來沒有對誰這樣好過。不救治外人的他,竟然肯花費貴重難求的藥丹、銀針救活了她,還讓她住進泖風榭的寢房里,每日吃一大堆珍貴的補膳調養身體。就連申屠老爺子,也沒讓親生兒子這麼樣孝敬過。

香月妹妹也說,申屠公子為人不小器,但也沒見過他親自吩咐,要人送些姑娘家的綢裙絲衫、發篦珠釵上鴆花島,泖風榭塢上四周也難得地改種上沒有毒性的美麗花朵。鳩花島上所有的人都能作證,申屠老夫人絕對沒有讓兒子送過一根棉線,或是一片葉子。

梆大哥更說,申屠公子砍掉別人的頭,就和切斷蘿卜一樣俐落,人命對于他而言,跟只待宰等上桌的雞是沒什麼兩樣的。而他竟然替她擋下飛來的染毒箭簇,還不顧傷重的摟著她安慰……比較起來,讓鴆花島的人相信肥豬會飛天恐怕還來得容易些。

渺渺幽幽的低嘆口氣,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她不懂,也害怕去弄懂。可是胸口里蹦蹦跳跳像是隨時要蹬出來的心搏,陌生得讓她心慌……

「申屠公子,該喝藥了。」渺渺躊躇的輕喚。

她不知道該不該喚醒靠在床柱上合眼休息的申屠頊莆,但又怕熬了幾個時辰的藥汁失了藥效,錯過了他喝藥的時間,那就不好了。

「渺渺……」申屠頊莆緩援睜開長眼,溫柔的看著她。

奇毒焚心、鐵弩穿身,卻能換來渺渺的主動靠近,這是申屠頊莆最感激父母的一點。他甚至希望父母下手時能夠再惡狠一些,好讓傷勢能看起來再重一點,使現在這種情形不要中斷。

其實他中毒受傷後的一個時辰內,經過自行連息穩氣後,身體就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他實在舍不下讓渺渺照顧時的快樂,所以只好不管葛一俠的訕笑、不顧侍僕們充滿興味的眼神,厚著臉皮偽裝虛弱的成日臥在床上。

「公子,你該喝藥了。」渺渺見申屠頊莆仍是白著一張俊臉,傀疚的淚花滾出大眼。她只是個命賤的小婢女,怎麼能讓鴆花島主舍命來救她呢?

「攙了你的淚水,這藥一定是咸的。別再哭了。」申屠頊莆皺著眉,心疼的苦笑。

「公子不該救我的。」渺渺說著,又滾下兩大串淚珠。

「我喝藥就是,你別再哭了。」申屠頊莆簡直想跳起來,沖出去掐斷葛一俠的頸子。明知道他最討厭喝藥汁,而且這種毒傷、弩傷,以他的體質也不需要喝這勞什子藥汁、那家伙竟然還哄著渺渺日夜不停的煎來一大鍋十全大補湯讓他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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