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華不覺翻了個大白眼。
「我只是承認我不是人而是神。」
「我不管,你承認了!」
慕容華又蹙起眉宇來了,其實不只他,就連依依本人都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了,這麼耍賴的行為實在不太像她,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已。
「我不承認迷上那個女人。」慕容華忍耐著說。
「那你為什麼一見到她就盯住了她,之後就不曾再看過我一眼了,連任務都忘了?」依依反駁。
慕容華注視她片刻。
「我找到了。」他答非所問地說。
依依一時滿頭霧水。「呃?找到了?什麼找到了?」
「那只蜈蚣精。」
「蜈蚣精?什麼蜈蚣啊!」依依驀然張大嘴。「你你不會是要說那個唐珠兒就是那只蜈蚣精吧?」
慕容華頷首。「所以我才會一直盯著她看,我必須確定才行,後來知道她的生辰後,我就可以確定了。」
「原來如此。」依依喃喃道,胸口那種莫名其妙的郁卒頓時消失了一大半。
「那你真的不覺得她很美嗎?」
「她美?」慕容華輕蔑地哼了哼。「在我眼底,這凡間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我的!」
那倒是,特別是他的自戀程度更是沒人比得上。
依依又倒滿了冰水,然後端著來到沙發上盤膝坐下。
「OK,你找到了那只扁蜈蚣,再來呢?你要宰了她嗎?」
慕容華以「你秀逗了?」的眼神瞄了她一下,而後去到窗邊佇立,靜靜凝望著窗外半晌,他才慢慢回過身來。
「依照我原先所說的,你必須盡量避開她,因為你只要多見她一次面,或多跟她相處片刻,她的靈魂便會多憶起一分對你的怨恨。最重要的,是你要盡快設法消弭她對你的怨氣,若是拖得太久,等她所有的怨恨徹底被勾起時,無論你如何補償,她還是會纏著你一輩子直到你死。」
「拜托,你在講古是不是?」依依月兌口道。「又不準我接近她,又要我設法去消弭她的不爽,我又不是你,隨便揮個手、眨個眼事情就解決了。」
慕容華淡淡瞟她一眼。
「你還是不要接近她,讓我來想辦法就好了。」
把空杯子擱在桌上,依依雙手支在兩膝上撐著下巴瞅著他。
「什麼辦法?」
「我想」慕容華沉吟。「如果你能夠幫助她達成一個她最渴切的,而她自己又無法完成的願望,一恩一怨應該就可以抵銷了。」
依依點頭贊同。「沒錯,沒錯,這樣應該可以了,但是為什麼不索性由你直接去替我幫她完成某個願望更干脆?」
「不行,既然是你欠她的,自然要你親自還債。」
一听,強烈的不滿頓時涌上心頭。「什麼跟什麼嘛,追根究底還不是因為你,還說什麼我欠她的!要是當初我沒有」她的抱怨突然打住,而後聳聳肩。「算了,先說說我們又如何去知道她有什麼渴望得不得了的願望呢?」
「我會設法去探听看看。」
「你?」依依突然高叫起來。「喂,喂,你又想做什麼了?就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幾眼,和她多相處一會兒都好是不是?別忘了她是我哥哥的未婚妻喔,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一點,我哥哥沒做什麼大壞事,他只是特別愛欺負我而已,所以我只是想讓我哥哥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了,可不是打算要破壞他的人生喔!」
大概連依依自己也不曉得自已在干什麼,她只是很沖動的就這麼喊了出來,而且一副「被我捉到你的奸情了吧!」的神情,讓慕容華看了又驚訝又好笑,但在無意識的一隅卻也有絲莫名的喜悅,一種奇怪的意念跟著在腦中一閃而逝,快得難以捉模,連讓他弄清楚那是什麼意念的機會都沒有。
「我明白了,我也不會再去見她了。」慕容華慢條斯理地說。「或許我可以讓花精靈去注意她的言行,或者看看她的日記什麼的,雖然可能會慢一點,但是這樣應該也是可以知道她心里在渴望些什麼吧。」
當然,他會順從她的意思是因為她說的確實有理,他的確不能隨意去阻礙翟天柏的姻緣,否則會破壞凡間事行進的軌跡。絕對不是因為他不想看到她這麼不開心,絕對不是,絕對絕對不是依依聞言松了一大口氣,雖然她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緊張的憋住這口氣,而且心中還有點七上八下的。
「這還差不多。」
話落,她突然發現慕容華正非常專注地凝視著她,而且他的眼神非常奇怪,奇怪得不但四周的空氣也跟著彌漫出非常奇怪的氣氛,就連她的心也隨著怪異的扭攪起來了。
她知道以過去的自己,這種時候她應該會大聲嘲弄他幾句,甚至故意挑釁他,教他哭笑不得或惱羞成怒,最後總是他賭氣的不理她,然後她才開心的進廚房去煮飯。
可是就在今天里,當她在餐廳里看見他盯著唐珠兒那一刻起,一切似乎都改變了,隨著她心境上突如其來的變化而改變了。
老實說,現在仔細回想一下,她實在有點恐慌,因為她今天的反應實在太莫名其妙、太突然了,而且她似乎無法控制自己。
一個人最可怕的事大概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又無法自制,天知道這種人哪天會做出什麼樣的恐怖事件來,譬如持玩具槍搶銀行,或者月兌光衣服在統領商圈果奔之類的。
這個地球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在轉動,世界也無時不刻在改變當中,所以有變化並不值得畏懼。只要她能先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這樣就能大概預測到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也就可以先做好心理準備了。但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依依突然跳起來喃喃自語著走進臥室里去了。
「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從依依搬出翟家之後,她就不曾再回去過了,因為她沒有興趣回去,也沒有人叫她回去。所以當她突然接到家里寄來的邀請函時,她還真是相當意外。
她在家里從來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甚至還有佣人根本不知道她也是翟家小姐之一,所以類似父親生日宴會這種場合,她有沒有參加自然是無關緊要的。可是今年他們居然寄了一張邀請函來「請她務必要攜伴參加」,這種情況真是可笑復可悲。
竟然是寄邀請函來叫她回去參加父親的生日宴,他們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了?某位朋友或是生意上往來的客戶嗎?
不過既然他們寄來了,她不妨回去一下,也好趁機把至今收集到的資料分別交給大媽她們,讓她們知所警惕。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改變主意,打算就這樣結束此事了。反正從那天之後,一切似乎都不太正常了,仿佛快車正向出軌的方向前進,她卻無力挽回,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見招拆招了。
「男朋友,你會陪我去吧?」她睇著慕容華問。
也是從那天起,慕容華總是會用一種困惑又專注的眼神默默凝視著她,仿佛想從她臉上看出某些疑問的解答似的。
「你要我去嗎?」
「當然,」依依揮揮手中的邀請函。「上面說要攜伴參加的不是嗎?」
「那我就陪你去。」
于是,默不吭聲的,依依從客廳桌底下拿出一份服裝雜志翻了半天,然後把其中一幅指給慕容華看,慕容華也不過瞄了一眼就微微一晃身,身上那套合身的衣飾正好與雜志中那個男性模特兒所穿的一模一樣,他們一直是以這種方法來決定慕容華出外的服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