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憐指了指黑毓爾。「他嘍,他不是叫毓爾嗎?可是我都叫他小毓的。」
「他?」佟心蕊神情倏地變得極其古怪。「小毓?他叫小毓?」
沈憐憐頷首,佟心蕊猛眨眼。
「我叫他毓爾……」她喃喃自語,而後唇角抽搐了下。「小毓……小玉?毓爾……玉兒?小毓爾……小……小玉兒?」
她總共憋了十秒,看了看滿臉不解的沈憐憐;又偷覷了下神情陰郁的黑毓爾,于是,她再也忍不住爆笑出來了,「哈……天哪,小……小玉兒?你……你居然叫……叫小玉兒,康……康熙的老……老媽耶!」
沈憐憐莫名其妙瞧了半天,忍不住扯扯兒子的衣袖問︰「你的名字有什麼不對嗎?她到底在笑什麼?」
終于,生平頭一次,黑毓爾忍不住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
交班前的警衛是最懶散的,尤其在這黎明前時分,除了頻頻看表,期待撲上床好好睡一覺之外,他們也懶得再跑一趟巡邏了。
佟心蕊一行人就把握了這一段時間,悄悄溜進了黑毓爾的病房,匆匆忙忙把帶來的衣物幫他穿上,之後三個人一齊擔憂地望著他虛弱疲憊的臉色。
「毓爾,你行嗎?要不要麥可背你?」佟心蕊怯怯地問。
黑毓爾瞪了麥可一眼。「不用!」他冷冷地說。
麥可和杰只好一人一邊撐起他跡近于軟綿綿的修長身軀,開始半抱半拖地帶著他逃命。可沒跑多遠,他的粗重喘息便一聲比一聲大,到了爬樓梯時,他就開始咳嗽了,他們只好停下來讓黑毓爾喘口氣。
佟心蕊蹲在他前面,心疼地為他擦拭滿頭大汗。「對不起,毓爾,電梯那邊有警衛,所以我們只能爬樓梯。」
黑毓爾無力地瞟她一眼,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麥可焦急地看看手表,旋即不安地低語道︰「小主人,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您還撐得下去嗎?要不要我……呃,背您?」
又是狠狠地一瞪眼,不用解釋麥可也能了解那一眼的意思,只好再次和杰一人一邊撐起小主人繼續奔逃。直到快到大門的轉角前,他們突然停了下來讓黑毓爾坐在地上喘息,麥可和杰小心翼翼地從轉角看出去,一眼後便縮了回來。
「兩個。」麥可說。
杰頷首,一聲不吭就猛然竄了出去,幾聲輕響後,杰就回來了。
「輕而易舉。」
幾個人又撐撐扶扶地來到第一道厚重的閘門前。
「小主人,現在就得靠您了!」
低垂的腦袋無力地抬起來,看得出他非常努力要打開那道比銀行金庫鐵門還要厚重的閘門,可是一連串的吃力奔逃讓他的意識陷入半混沌的狀態,他的眼神渙散,似乎無法集中注意力。
「毓爾,毓爾,看著我!」佟心蕊更急了。「毓爾,你現在不能昏過去,听到了沒有?要昏也得先把門打開了才能昏,否則你就得留在這里讓人家當天竺鼠做實驗了!」
黑毓爾眨了眨眼,似乎正在努力集中注意力。
「對,就這樣,我們一定要逃出去才行,否則搞不好他們還會剖開你的腦子看看有什麼不同呢!」呃,好像殘忍了點,但是她就曾經那麼想過。
終于,他的視線清晰了些,緩緩地,他轉眼望向閘門,一分鐘後,「喀地」一聲,閘門突然很緩慢地打開了。那是電動門,鎖開了就會自動打開。
到了第二道門,也是重見天日的最後一道閘欄,麥可和杰也很輕易地聯手制伏了四個警衛,可是……
「完了!他昏過去了!」
佟心蕊絕望地叫道,三個人面面相覷,個個臉上都寫滿了驚慌失措。
「怎麼辦?我們不能讓他再被抓回去啊!」
麥可咬了咬牙,毅然道︰「我去把恩得押過來,讓他替我們開門!」
「也只有這樣了。」佟心蕊頷首,隨又蹙眉道︰「不是問他密碼就好了嗎?」
「不行。」麥可厭惡地瞪一眼大門。「這門有三道鎖,分別要由密碼、掌紋和視網膜來開啟,所以我一定要帶他來。」
佟心蕊恍然。「這樣……那好吧,你快去,小心一點,時間沒剩多少了。」
「我知道。」麥可說著,朝杰嚴肅地點了點頭。「杰,小主人和小夫人就暫時交給你一個人了。」
「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讓任何人踫到他們一根寒毛的!」杰莊嚴地許下承諾。
麥可滿意地拍拍他的肩,再朝佟心蕊點個頭,轉身就……
「喀!」
呃?
三個人不約而同將狐疑的視線向閘門投去,隨即震驚地張大了嘴!因為閘門正自動緩慢地打開……
楞了幾秒,麥可首先回過神來。
避它是怎麼開的,先逃出去再說!
于是他低喊了聲「快走」,便推了推杰,兩個人一起把黑毓爾撐出去;佟心蕊也急急忙忙地跟在後頭跑。四個人踉踉蹌蹌地奔跑到晨光照耀下的枯草地上便「啪」地一下,全倒了。
可才喘了幾口氣,佟心蕊剛把黑毓爾抱在懷里親兩下,警鈐竟然響了!
「該死!」麥可咒罵著跳起來。「怎麼這麼快就……夫人!」咒罵驟而變驚呼。
夫人?
佟心蕊茫然地抬起頭,視線及處,一個看不太出來實際年歲的嬌小女人正輕盈地朝她走來。她有著一副非常奇特的面貌,那麼可憐生生的,仿佛歷盡多少滄桑、嘗盡無數苦痛似的,又哀怨又委屈,是如此地惹人憐惜、招人同情。
然而,她那雙盈盈的大眼楮卻又閃爍著詼諧與慧黠的光彩,唇邊更是噙著一朵大大的頑皮笑容,仿佛她剛剛做了某件極為有趣的惡作劇似的。
「主人!」
主人?
佟心蕊一听到麥可和杰的恭謹呼喚聲,很自然地就隨之望過去。可才一定楮,她就傻了眼。
老天!那……那……那不是……
懊死!當然不是,但是……
他們真是狗屎的像極了!
雖然驚人的美貌幾乎是同一個模子鑄造出來般的相似,也同樣的長發飄揚,還有一般的頎長身材,可再仔細一看,她卻仍然可以肯定前面不遠處背手佇立的男人絕對不是黑毓爾。
五官還是有些微的差異,但最明顯的是,他比黑毓爾多了分更深沉的成熟與絕對的殘酷邪惡;而且與那個有著奇特長相的女人一樣,也看不出他的實際年歲。
無視于一大群從實驗室沖出來的警衛和工作人員,沈憐憐在佟心蕊面前蹲下,佟心蕊本能地抱緊了黑毓爾,雖然明知道他捫一定是黑毓爾的父母。
沈憐憐慈愛地笑笑,溫柔地拂去黑毓爾臉上的發絲。
「唉,這孩子跟他爹地一樣,必得先歷經一次災難之後才能完全得到愛人的心。」她輕嘆。「或許這是黑家的男人必經的劫難吧!」
佟心蕊情不自禁地月兌口道︰「那黑家的女人呢?」
「黑家的女人?」沈憐憐又露出了頑皮的笑容。「黑家的女人就比較能干了,老是把男人整得慘兮兮的,而且她們喜歡的對象也很特別喔。」
「多特別?」佟心蕊忍不住好奇地問。
「等你看到小蟬的丈夫就知道了。」沈憐憐說著,仿佛會說話的大眼楮倏地凝住了她。「你會和我們回去吧?」
「會!」佟心蕊肯定而堅決地回道,不假思索地。
憐憐滿意地笑了︰「你愛他嗎?」
「我愛他!」佟心蕊不容置疑地宣示,依舊是毫不遲疑地。
沈憐憐撫挲了下黑毓爾的臉頰。
「他也是愛你的,但是黑家的男人從不把愛說出口,甚至,他們認為自己是沒有愛的。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實,黑家男人的愛比天底下任河男人都要熾熱濃烈,能得到黑家男人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