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之後,大家不由自主地開始左右張望起來了。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搖曳不穩的燭光發出詭異的光芒,徐徐吹來的夜風從涼爽一變而為冰冷,無需用電的雞皮疙瘩工廠立時開工生產。
「該死!」廖如凱輕咒一聲。「不要再說了,小辣椒,你想嚇死大家多添幾條游魂嗎?」
「我……」何希玉噘起嘴。「我只是無聊說一說嘛!」
「你真的是很無聊耶!」廖如凱罵道。「無聊不會說些別的?譬如你們系上……」
「她們都在說這個啊!」
廖如凱翻翻白眼。「受不了!我們系上也是在說這些;阿彥,你呢?你們系上不會也這麼無聊盡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吧?"
裘時彥搖搖頭。「沒有。」
廖如凱立刻精神一振,他向何希玉示威似的瞄一眼後,擺出一副很有興致的神情問道︰「說吧,你們系上最近有什麼大事?」
「倫特尼•安。」
沒人注意到鮮女乃杯震了震,蕩了一片似乎永無止境的漣漪。
「倫特尼安?……踫!」廖如凱問。「你說那個天才鋼琴家嗎?」
江亦雷探頭往前瞧一瞧被踫了什麼。「你們在說誰啊?」
「倫特尼•安,音樂奇葩,天才中的天才。」何希玉猶豫著不知該打哪一張牌出去才好。「雖然他是古典音樂界的有名人物,但是他的名聲在現代音樂界也非常響亮,你居然會不知道?真是太孤陋寡聞了!」啪!她打出三萬。「據說聆听他的演奏是一種幸福、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即使是無人性的動物听到他的樂音也會靜止下來聆听,鳥類的歌唱家黃鴛也不敢在他面前現丑。」
「太夸張了吧?」江亦雷哺哺道。
「不夸張。」廖如凱模進牌來立即笑了。「各位,我听牌了喔,滿台,請小心!」他得意地掃視一圈。「我爸媽去听過一次倫特尼的演奏,我媽說當他彈奏李斯特的‘灰色的雲’時,全場都哭了,但是又不敢哭出聲來騷擾了演奏,卻又愈听愈心傷,結果就有人跑出去大哭哩!"
安沛倫低頭大聲喀嚓喀嗓咬著隻果。
「阿凱,我們到美國後,你一定要帶我去听听他的演奏會喔。」何希玉說。
「古典的那,你也要去听嗎?」
何希玉重重點頭。
‘當然,我一定要去听听他的演奏到底是如何神奇法。听說何比漢考克無意中听過他的演奏之後就一直想辦法要拉他進人爵士樂界,而其他的爵士樂界大師也因此好奇陸續去听他的演奏,結果也一樣迷上了他,同樣拼命想將他拉進爵士樂界,他的名聲才因此而傳人現代音樂界的。」
「老天,一張票三千美金,兩張就六千,要是買不到票就得買黃牛票……」廖如凱哺哺道。「從八千到一萬美金都有可能……天哪!我們最好從現在就開始省吃儉用存錢!"
「何比漢考克他們怎麼會這麼迷他?"江亦雷又問。
這次回答的是喬以欣。
「因為他的天賦。听說他能感受到隱藏在所有音符里最深刻的感情,再將它盡情表達出來,听過他的演奏的人都說他的音樂是從他門心散發出來最撼動人心的天頹,而爵士樂的即興演奏正是以發泄感情為基礎,所以何比漢考克他們都一致認為以倫特尼的天賦來發揚爵士樂的精神是最合適不過了。」
「胡了!」江亦雷突然叫一聲。「不好意思,阿凱,你‘放槍’了!」
「操!」
安沛倫剛剛松下精神,一片洗牌聲中卻又跑出廖如凱的問話。
「阿彥,你們系上有什麼關于倫特尼的大事啊?」
「他失蹤了!」
一片驚咦聲起,大家全停了下來。
「有沒有搞錯啊?倫特尼失蹤了?沒听說過啊!」何希玉叫道。
只剩下裘時彥一人仍在洗牌。「因為他的家人都盡量在隱瞞,直到最近才逐漸露出風聲來。」
「他失蹤多久了?」
大家恢復洗牌、搭牌,但是雙眼的注意力仍留在裘時彥身上。
「不太清楚,只知道在三月左右,他的家人突然取消所有倫特尼預定的演奏會,包括一年一度的巡回演奏,理由是倫特尼身體不適需要靜養。」
「然後呢?」
裘時彥慢條斯理的搭牌。
「很多人去探訪都被婉拒了,直到有一些他實在不應該拒見的大人物居然也被阻在門外時,大家才開始懷疑。追問的情況如何並沒有透露出來,只知道有很多尋找倫特尼的人員早已出動多時了。」
擲骰子、抓牌後,何希玉的催促再次將安沛倫的心提到喉頭。
「阿彥、繼續。」
裘時彥抓牌。「今天還听我們教授說,倫特尼的家人愈來愈緊張了,甚至還麻煩FBI幫忙找人。」
「為什麼?」
「因為有兩場推拒不了的演奏會迫在眉睫。」
「推拒不了?為什麼?」
「因為對方的身分太高貴了,一個是英女皇、一個是梵諦岡教宗……」
突然,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甚至連呼吸聲也听不到。喬以欣緩緩收回抓牌的手轉向身側的安沛倫,其他人並沒有慢太多,在八道犀利目光的投注下,安沛倫忐忑不安地垂下眼眸一氣口喝光鮮女乃。
「牛女乃喝完了,我再去倒一杯。」他說著就站起來轉身向後……
「阿倫!」
安沛倫震了震,止住了腳步,但沒有轉回身來。
「請回來坐下好嗎?阿倫先生,我們有點事想請教一下。」
遲疑了好一會兒,安沛倫才拖拖拉拉地轉回來。「我要去倒牛女乃。」他可憐兮兮地說。
「阿倫先生,請坐下!」
"那……」安沛倫哀求地望著大家。「倒開水就好了。」
「阿倫!」
「好嘛,好嘛!」
安沛倫慢吞吞地坐下,滿臉委屈的受虐兒神情,唇邊還有兩道白色的擔胡子痕跡。他雙手放在膝蓋上,中間還夾了個杯子,一副做錯事等待懲罰的認命態度。
大家都差點失笑,但是這件事太嚴重了,當然不能隨便笑笑就算了,于是大家努力板起臉來。喬以欣忍著笑幫他拿走杯子,而廖如凱首先發問。
「請問阿倫先生,既然你是在美國生長的,你一定有英文名字吧?」
安沛倫垂下腦袋。「嗯。」
「嗯什麼?說說你的英文名字是什麼呀?」何希玉不耐煩地說。
腦袋幾乎踫觸到胸前,安沛倫囁懦道︰「倫特尼•安。」
雖然是意料中的回答,但是經他親口證實,大家還是忍不住嚇了一大眺。
「狗屎,你真的是那個天才鋼琴家?」江亦雷大叫。
「我不是狗屎,而且那個天才也不是我自己想當的嘛。"安沛倫咕噥。
"阿倫,你為什麼要……,,
在瞧見喬以欣的眼神示意後,何希玉立刻改口說︰「好吧,我們不問你為什麼離家,只問你打算怎麼辦?」
安沛倫奪著臉。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想回去,可是那兩場演奏又逃不掉。而我只要一回去,他們一定會把我關起來。就算我幸運再次逃出來,我也不敢有把握這次還能避過他們的追尋。」
「把你關起來?這算什麼?你又不是他們的奴隸!」
安沛倫長嘆。「我父親是個不容許子女反抗他的……的……」
「暴君!」喬以欣接口道。「跟我祖父一樣。但是沛倫,你不能因此而打算避開他一輩子呀,你必須當面跟他把整件事解決掉才行。」
‘我……我……」安沛倫吶吶道︰「我不知道……"
「別忘了。」喬以欣握住他的手。「你還有我哩,你認為我會讓你軍打獨斗嗎?我只想問你,你願意為我和他對峙嗎?你要知道,除非你當面和他說清楚,否則就算你暫時避開了,萬一哪一天不幸被他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