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媽媽睜大了眼。
喬爾喔了聲。
「這樣子嗎?抱歉,我沒有追求過女孩子,所以不太清楚該怎麼做才適當,我以為要經過你的同意才能顯示出我對你的尊重。」
「你沒有追過女孩子?」小米訝聲問。
「沒有。」
小米好笑地看看電話。
「喬爾先生,您老人家已經三十有四歲了耶,居然從沒追過女孩子?!拜托,你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路媽媽重咳幾聲,小米吐吐舌頭。
喬爾輕笑。
「不是。這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嘍,」小米理所當然地說︰「如果你到現在還是個處男,那就表示你呃,那個有毛病,所以,嘿嘿。」
路媽媽又咳了幾聲,小米揮揮手請路媽媽離開,可是路媽媽上黏了強力膠,站不起來了。
「我沒有毛病,如果你嫁給我,你想要生幾個孩子都沒問題。」
小米刷的一下臉色通紅。
「芭樂啦,誰要嫁給你!都還沒開始追我呢,就說什麼孩子的,你你真機
車!」
「機車?!」十足困惑的語調。
「欠扁啦!」
喬爾又笑了。
「我知道你下午沒課,你可願意陪我到處去逛逛?」
「免費導游啊?」小米聳聳肩。「好吧,就算做做國民外交好了。」
「我去接你還是在哪里踫面?」
「你怎麼知道啊,算了,電話號碼你都查得到,住址應該也是順便而已。」小米瞄瞄伸長耳朵的路媽媽。「不過,為了避免若干好奇人的無聊探查,我們在外頭踫面好了。在喔,差點忘了,你住哪里?」
「永貞路。」
「永。」小米叫了聲,隨即又低下聲。「你是特意的嗎?」
「這樣比較方便。」喬爾淡淡說道。
「方便?」小米嘿嘿笑。「沒有交通工具,怎麼樣也不方便。」
「我立刻去買,機車還是汽車?」
「嘎?啊啊,」小米怔愣地看著話筒。「你真的要去買?就為了和我約會?」
「是啊,機車還是汽車?」
「啊,機、機車吧,我喜歡機車。」
「好,一個鐘頭後我在籃球場等你?OK?」
小米還有點發愣。「喔,好、好吧,就一個鍾頭後。」
「待會兒見。」
小米慢慢的將話筒擱上話機,路媽媽立刻湊了上來。
「是那個外國人?」
小米點點頭。
路媽媽笑得眼楮都眯了。
「好,好,他的中文居然講得那麼好,這樣就不怕沒辦法溝通了。嗯,嗯,听起來他似乎對你挺認真的呢。」
小米看著老媽開心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嘀咕︰
還真得有點恐布呢!
第三章
一般人所說的上裝有彈簧指的就是小米這種人了。她總是靜不下來又少不了伴。那段為了躲避涂薇薇而隱居在家的日子,著實讓她痛苦萬分。現在,終於有人自願救她月兌離苦海了。
換上牛仔褲、套頭大毛衣的小米慢跑到籃球場,遠遠就瞧見倚坐在嶄新光陽一五O上的喬爾。他靜靜望著平穩無波的河水沉思,小米不自覺地慢下腳步,暗自打量他的側面。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高大漂亮,而全身散發出的濃厚男性陽剛氣息絕不會讓人認為他只是個小白臉,還有那股淡漠沉郁的氣質,冷酷中帶著一絲兒無助的矛盾,讓人心癢癢的,直想去挖開他的心來瞧瞧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若有所覺地轉過頭來,一見到她,嘴角便愉悅的揚起來。「嗨!」
「你在想什麼?」小米直截了當地把心里的疑問吐出來。
喬爾聳聳肩。「在想我伯父曾經對我說過的一些話。」
小米站到他旁邊。「甚麼話?」
「以後再告訴你。」他把安全帽遞給她。「你想到哪里?」
「當然是先去祭祭五髒廟嘍,」她夸張的搗著肚子。「我快餓扁了!」
長腿瀟灑地跨過機車,他戴上安全帽,接著拍拍後座。「那就趕快上來吧!」
小米立刻上車,雙手很自然地摟上他的腰,機車一發動,喬爾便側過頭來。「好,告訴我怎麼走吧。」
「耶?!」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開始,東西南北都搞不清的喬爾在小米的指揮下左轉右繞。小米發現他的反應非常快,常常她的指示梢微慢了一些,但他總能漂亮又及時的扭動按照她指示的意思轉去。這一點實在讓她佩服再佩服。因為她什麼運動都行,偏就是連腳踏車都騎不好,更別說機車了,所以她只能辛苦一點搭公車上學了。
唉!丟人的事不提也罷。
總之,自那天起,她有課時,他會鑽到圖書館里看書;一等到她沒課,喬爾便載著她到處閑逛。一個多月下來,他們跑遍了台北市內、近郊。
冷天騎機車確實別有一番滋味,在涼颼颼的寒風中躲在寬大的背後,讓小米頭一次感受到被保護的特異滿足感。喬爾看起來很結實健康,事實上他也確實很壯健。不管天氣多冷,他總是一件法蘭絨襯衫外套、黑色皮夾克、牛仔褲,而且,他的手永遠是熱呼呼的。
他說他沒有追求過女孩子也許是真的,因為他完全不懂得如河討好女孩子或說些什麼甜言蜜語;但是他很尊重她,凡事總是先徵求她的同意。她還發現他是個很
穩重又內斂的成熟男人,不習慣把激烈的情緒直接表現出來,這一點就讓小米有些不習慣了。她是個直夾開朗的人,是在不太受得了把情緒憋在心里,不管是自己或別人都一樣。
老是要去猜測別人是怎麼想的不是太累了嗎?
還有,他也不喜歡談自己。有些她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問題,他總是會神秘兮兮的把話題岔開,或者面無表情的拒絕回答。
他們最近的一次談話就是在一家泡沫紅茶店里,由岔開和嘲諷編織而成的。
「你有多少兄弟姊妹?」小米隨口問這最基本的問題。
喬爾瞟她一眼。「哪一邊的?」他嘲諷地嗤笑一聲。
「噯?哪一邊?」小米莫名其妙地重復。「什麼哪一邊?」
喬爾垂下眼廉,掩住目光中的情緒。
「在我五歲時,我父母就離婚了,七歲時他們又各自再婚,生了一大堆孩子。」他抬眼。「你問的是哪一邊?」
小米看著他,從他銀藍色眼眸深處看到長久累積下來的痛苦與自我防衛,於是她說︰
「我只對中間有興趣,兩邊的不論。既然中間只有你一個,那就換個話題吧。你是做什麼的?」
喬爾蹙眉考量片刻。
「我是美國海軍軍官。」
「耶?!」小米大感意外地驚叫一聲。「海軍軍官?」她右手橫過小桌面去拉拉
他的馬尾巴。「軍官的尾巴?」
喬爾聳聳肩。
「我所屬的軍種單位比較特殊,上面要求我們做一些適當的掩飾,譬如長發、胡子、戴耳環等等。」
「真的?」小米好奇地靠向前。「什麼單位?」
「既然需要掩飾,就是表示不能讓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是軍人。」
「好,我知道。」小米毫不猶豫地應允。「你是什麼單位?」
喬爾吸了口女乃茶。「你家人會反對軍人嗎?」
「不會。你到底是什麼鬼單位?」
「你跟你父母提過我?」
黑眼珠跟藍眼珠互瞪許久,小米才忿忿低頭咬住吸管,模糊不清的問︰「那我老爸、老媽要是問我你是做什麼的,該怎麼回答?」
喬爾想了下。
「我伯父母過世後留給我他們的一些投資,每年有不少的分紅和股利。還有佛州的一座農莊,也養了一些雞鴨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