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茉莉胡亂揮著手,試著想說些什麼,但衣硯石卻打斷了她的話。
「害妳吃足苦頭,害妳日子過得那麼辛苦,這些……我真的很抱歉!」大掌抵在窗旁的牆沿上,衣硯石深深的自責著。
「你干嘛啦?我從來也沒說過我討厭警察啊!包何況,讓我過得這麼慘的人,又不是你!」茉莉伸手拽過他的手臂,要他看著自己。
「是我!」對上茉莉的眼,衣硯石突然冒出兩個字。
「什麼東西是你?」茉莉皺眉看著衣硯石。
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後,衣硯石才緩緩睜眼看她。
「當時領隊的人……是我!」
「什、什麼啊?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即使答案已經很明白,茉莉卻選擇不願相信。
「是我讓人從後門攻進去的。當時我想讓隊員悄然潛進,然後再來個里應外合,但我忘了交代他們,進去後要等我的指示行動,所以才……」
他以為訓練有素的隊員,都該知道要等候指示,但……他錯了!
只是,一個「錯了」,能彌補什麼?Nothing!什麼也彌補不了!
因為受傷的人質里,有人送醫急救,卻再也救不回一條命。
而,那都是他的錯!
不過是三名搶匪,不過是幾把舊式的改造手槍,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他卻還是讓人送了命!
「對不起!我沒想到那個人……就是妳的父親……」她的姓氏這麼特別,他怎麼會沒想到,她就是那個人的女兒?
「你、你不要開玩笑了,這種事很難笑耶!」茉莉步步往後退去,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
「白崇敬,是妳父親沒錯吧?」衣硯石笑得無奈。他也希望這一切只是個玩笑,但,事實終究是事實……
退到無路可退,茉莉整個人摔進身後的沙發里。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茉莉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豆大的淚珠滾出眼眶。
不應該是這樣!怎麼會是他?怎麼可以是他?
走到她面前,衣硯石蹲子與她平視,他伸手想為她拭去頰上的淚,也為自己拂去陣陣的心疼……
「不要踫我!」揮開衣硯石的手,茉莉還是不停的搖著頭。
這種時候,她怎麼還有辦法接受他的溫柔?這種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收回手,衣硯石緩緩站直身,哀傷的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我不要求妳的原諒,但如果妳肯給我機會贖罪的話,請記得來找我,好嗎?我會等妳,一直等妳,直到妳來……」轉身,衣硯石拖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這一走,他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能再來,但唯肯定的是,除非她願意為他開啟大門,否則他將永遠被拒于門外。
衣家--
冷風颼颼,可惜衣家里頭沒有種點櫻花什麼的,要不給這冷風一刮,鐵定是落花繽紛,美不勝收!
「喂,硯生啊,你去!」衣母伸手推了推小兒子。
「女人,妳去!」衣硯生則是用腳頂頂自己的老婆。
「不要叫我去啦!媽,妳去嘛!」衣家小媳婦,羅少芸把皮球推回給婆婆。
「誰都不用來,我去書房好了。」知道自己給家人很大的壓力,所以衣硯石很識相的自己走人。
「呃?」三個擠在沙發上的人,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同時送上一副尷尬的笑臉。
「我們沒有趕你的意思,真的沒有,你不要誤會哦!」六只手用力擺,大家急急忙忙地解釋。
「沒關系。」衣硯石說話的聲音很冷,就連離去的身影,也像被冰氣給罩住了一般。
衣硯石離開後,剩下的三人還是不敢放開音量,只敢小小聲的相互交談著,「該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吧?」衣母好擔心。
「是有听說老哥最近操人操得很凶,可是我有叫人去問,大家都說沒事啊!」衣硯生不解地皺起眉。
「你很笨耶!有事又不是用嘴巴說的,你沒看大哥那麼悶,他怎麼可能會跟外人說心底的事啊?」羅少芸一掌往老公後腦巴去。
「喂!妳敢扁我?妳是不想活了妳!」怒眼瞪住老婆,衣硯生的拳頭高舉在半空中,但卻沒膽落下。
「來啊!你打啊!」挑釁的把臉送上,羅少芸就是吃定自家老公沒那個膽。
「哎唷,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玩?衣硯生,把手給我收回去,然後去找你老哥聊一聊!」衣母直點著小兒子的鼻頭,要他趕緊照自己的話做去。
怎麼又是他啊?衣硯生哀怨地在心里大叫。
可是太後懿旨一下,再不情願,也只好領命。
衣家書房--
「老哥,你說吧!有什麼麻煩事,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啊!」奉命過來打探軍情的人,此際正坐在自家大哥正對面。
「……」沒有回音,衣硯石甚至連眼神也沒給一個,只是一心專注在手中的書上。
「噯,你悶在心底也沒用啊,悶久了是會得病的……」見老哥沒理人,衣硯生只好繼續扯著話。
「……」還是沒聲音,衣硯石的眼神依舊落在書上。
老哥竟然連理都不理他?什麼書這麼好看,好看到老哥甩都不想甩他?衣硯石繞過書桌,來到了衣硯石的後方。
「噫?你根本沒在看嘛!」大手一伸,衣硯生直接把放倒的書拿開。
「嗯?干嘛?」回過神,衣硯石這才發現自己又在發呆了。呼--他最近似乎常這樣,只要閑下來,就會陷入無邊際的神游世界中。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坐上桌角的邊緣,衣硯生俯視著自家兄長。
「我?沒事!」還是一樣的答案。
「見鬼了,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怎麼可能沒事?」他從沒看過老哥這個樣子,這讓他很擔心。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擺擺手,衣硯石想趕人了。
現在的他,需要的是安靜的空間,他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應對他人,事實上他也不想理人。
「老哥,這真的太不像你了……」沒看過這麼別扭又難伺候的老哥,衣硯生已經開始有點不爽了。
「像我?哈!這不像我,那怎樣的我才是我?」忍不住嗤笑出聲,衣硯石覺得弟弟的話相當可笑。
現在的他不像他?那怎樣的他才是他?唇邊勾起了抹自嘲的笑,衣硯石嘲笑的是上天給他的那段奇遇!
原以為他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是啊,也算是命中注定吧?注定他要還她一個公道!
「老哥!你能不能振作點?那個凡事都笑笑看過、雲淡風輕的家伙呢?你不要這樣要死不活的,好不好?這樣只會讓我們跟著難過而已!」衣硯生一把抓住衣硯石的衣襟,火大的吼出一長串的話。
笑笑看過?雲淡風輕?如果現在的他真能做到,那就好了……抓下衣硯生的手,衣硯石突地站起,往書房外走去。
「既然我留在這里會礙大家的眼,那我出去總成了吧?」
倦極的語氣里,蘊藏著傷心人的氣息,教衣硯生不禁怔愣在原地。
而當衣硯生回過神,想把人給追回時,衣硯石早已駕車離去了,
他走的那一天,她過得茫然若失;他走後的第二天,她開始覺得孤單加倍;他走後的第三天,整個世界變得好冷、好寂寥……
分開的第五天,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她沒有心情出門,沒有體力上班,沒有活著的感覺……她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