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擅長人物攝影,在他的鏡頭下,最深刻、真實的感情都無所遁形。」听起來真可怕。
這樣一個名人竟然就在她旁邊,還差點變成她哥哥,而她竟然一無所知。
仔細回想,她爸爸其實常在她耳旁說左廷蔚是一個青年才俊,言語之間對他多所推崇,她以為是爸爸費盡心思想拉近兩家人的關系,才會將他捧上天,所以她從不曾仔細聆听。沒想到爸爸並未夸大啊!
現在她知道他是一個有名的攝影師了,而且長得高大英俊,所以想當然耳倒追的女人一火車,連經濟系都有一堆他的崇拜者就可得知。
所以……所以他又是為什麼會吻她呢?
暗意湖怎麼想都想不透。
順,傅意湖見狀立刻往後退,他再伸長手,她再退。
她的臀部已到了床沿,但她渾然未覺,嚴陣以待盯著魔手。
左廷蔚目光一轉,更朝她逼近,她果然如他所預料,在往後退的時候驚覺臀下的落空,在發出驚慌尖叫的同時,他適時撈住了她,卻也順勢將她攬進了懷里。
她使用的洗發精跟他是同個牌子,可怎麼覺得她發絲飄散過來的香味特別好聞?左廷蔚貪戀的將鼻尖埋入她的發間。
意識到貼著自己的寬厚胸膛,背上溫熱的手,她慌亂的想掙開。
懷里的小羊還真是不安分。「別動,有蜘蛛。」
蜘蛛?!傅意湖立刻停止掙扎,躲在他懷里,動都不敢動,驚慌的低喊︰「快把它趕跑。」她好怕蟑螂、蜘蛛和老鼠。
「你不會想叫我用手抓吧?」隨手拉起一束細軟發絲在臉頰上摩挲。健康沒有任何分岔的發尾溫柔的輕撫,觸感如上好的絲綢,教人留戀不已。
暗意湖順手抓起床頭櫃上寫著生活公約的簿子,顫抖著交給趕蜘蛛英雄,「用這個。」
左廷蔚裝模作樣的在空中揮了幾下,在床上用力打了幾下,好似要將那本生活公約打爛般的用力。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跑掉了。」他故意將嗓音壓得好低好低,在她耳邊發出如呢喃的聲音。
「謝……謝。」從腳底升起的一股燥熱讓她坐立難安。
蜘蛛跑了,她得趕快將他推開,不應該跟他靠得這麼近,不能讓那彷佛能蝕人骨髓的大掌繼續留在她背上,讓他的呼吸繼續在她耳畔留連不去……她想起中午的吻。
他為什麼會突然與她這麼親近呢?
「我……我要去寫報告了。」想問的問題沒出口,她慌慌張張的逃離他的懷抱,快速在書桌前坐定。
握住滑鼠,發現螢幕仍停留在搜尋引擎,上頭滿滿都是左廷蔚的資料,她連忙將滑鼠栘到右上角的「X」,想關閉瀏覽器,但已來不及。
左廷蔚如影隨形地站在她身後,「你在查我?」不錯,她對他有興趣了。
「才……才沒有!」用力按下左鍵,進入WORD畫面,「因為同學說你很有名,我不相信,所以才上網看看的。」
「那你查到了什麼?」
「我還沒看。」其實她幾乎全部看完了。
左廷蔚傾身,兩手往前各放在滑鼠與鍵盤上。傅意湖就這樣被局限在他兩手圍起來的空間里。
她照例又是一陣臉紅心跳,不知所措。
她覺得她比以前更加的意識到他的存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他身上。她不喜歡這種心思完全被拉著走的感覺,一點也不喜歡!
未察覺她心思的左廷蔚先開啟新的瀏覽器,接著在鍵盤上運指如飛,在網址處KEY入長長一串英文字。
「這是一個喜好我的攝影作品的網友幫我做的網站,」他的聲音、他的呼吸在她頭頂上的空間震動,「他的資料較為完整,你可以從這里開始了解。」
「我知道你很有名了,其他我並不想知道。」她口是心非的說。
「喔?」不相信。
「我了解你干嘛?」她飛快的掃了網址一眼,將網頁關掉。「我只奇怪你干嘛堅持一定要住進來這里?你這麼有名,難道不怕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檐下惹人非議嗎?」
「不怕。」他又不是偶像明星,要怎麼生活怎麼過,毋需他人論定。
說得這麼肯定?「學校知道的話,一定會將你革職的。」
誰告訴過她,他眷戀教職了?「無所謂。」
這麼真灑月兌啊?「跟個女生住在一起,不覺得不方便嗎?」
「不會。」
「可是我會!」他要不要把手移開啊?害她都無法定下心來說話,老覺得心跳聲比她的說話聲音還大。「你這麼有名,財產應該不少,怎麼不去買一棟新房子,住得舒適點,又不會有人管東管西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
「喂!干嘛不講話?」她顯得十分焦躁,聲音不覺大了起來。
瞪著仍停放在鍵盤上的兩只長手,她意外發現他的手指看上去修長有力,非常的漂亮,毛衣包裹不住手臂線條起伏的強壯肌肉。
她有種想模模他手指的沖動。
一眨眼的時間,她瞧見她的手抬起,並朝鍵盤方向移動。她瘋了!傅意湖將差點隨著心念而動的手放到唇邊,以牙齒扣住。
「要听實話?」
還有分實話謊話的喔?「當然!」
「你爸在上飛機前曾委托我照顧你。」
她愣住,困惑的仰頭看著他。
「過一陣子,你喪父的悲傷平靜之後,我就會離開。」
所以他現在住在這里,只是暫時的?他有可能一個月、兩個月後,說不定更短時間內,就會走了?持續緊繃的情緒一轉為莫名的怒氣。
「我十九歲了,不是小孩子,會自己照顧自己,用不著你費神。」
「但你連瓦斯爐都不會用。」甚至連天然氣開法都不懂。「連碗都不會洗。」要不是他好心出手幫忙,家里的碗盤已經全部被摔碎。
「外頭就有便當、礦泉水可買,不用開瓦斯,也用不著洗碗。」她好氣,不曉得為什麼,就是好生氣。
「也不會用洗衣機。」她昨天還造成陽台大淹水,整個人差點淹沒在洗衣粉泡沫里,差點害他笑破肚皮。
「我可以送洗!」
「半夜在主臥室偷哭,害我差點以為鬧鬼了。」
他听到了?!憤怒的潮紅染上難為情。
掌心覆上她的額,輕推她的頭靠在他精實的小骯上「承認不行並不丟臉,」頓了頓,「需要陪伴也不丟臉。」
「我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她倔強的說。
「好,那我順你的意,明天就搬走。」
也就是說,他的確可以隨時丟下她,隨時撒手不管?
他強硬的闖入她的生活,弄亂了她一顆心,攪亂她的平靜,本人卻是抱著何時離開都無所謂的心態?
被了,她受夠了,她不要她的心思老是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起舞,她不要再受到他任何言語所左右,她再也不要過得一點也不像自己了!
「走啊!」她起身,用力推了愕愣的他一把。「你走啊!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我一開始也沒有求你來!我爸已經死了,你可以將他的臨終托付當放屁!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何必執著一個死去的人的遺言,更何況他跟你又沒有任何關系!我跟你也沒有任何關系,你可以不用管我,不管我怎樣都跟你沒關系!」她持續用力將他推出房間,「快走!快走啊!」
「意湖。」他拉住哭得亂七八糟,嘴巴 哩啪啦說了一串,卻沒幾個字說得清楚的傅意湖。「你冷靜點!」
「我不要!」她狠狠的抹掉臉上的淚。她不是這麼愛哭的,可是這臭男人卻害她哭成了小花臉。「我討厭你,我好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