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車子里頭,秦靜亭照例先照一下鏡子,檢查今天的妝容有沒有問題,接著發動引擎,輕踩油門,轉動方向盤——
叩叩!
誰在敲她的窗戶?!
狠狠轉過頭去,只見一名身材修長,氣質溫文,戴著淺灰色太陽眼鏡的男人正敲著她的車窗。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這男的還長得帥不拉嘰的,更引她反感!帥哥,個個都是自戀狂!自戀到以為世界是為他而轉,女人是為他而生!
「什麼事?」按下電動窗,她口氣差得可以。
男人並未被她的火氣給嚇到,神態悠閑,態度從容的問她︰「請問你有看到停在這里的銀色RV嗎?」
炳!原來擋住她車的罪魁禍首就在這里!
「地上有寫,」她指頭毫不客氣的指向地上,「請去保管場領取。」
男子膘了地上的粉筆字兩眼,確定他的RV已經慘遭拖吊惡夢。
這里因為巷子比較窄,很少會有拖吊車主動跑來拖吊的。他微皺了眉,「是你叫拖吊車來的嗎?」
「你違規並排停車,當然要拖吊,不然怎麼對得起我們這種乖乖把車停在停車格的奉公守法的好國民?」秦靜亭以眼白膘他,極度不屑。
「我只是臨時停一下。」不過十分鐘。
「卻害我上班遲到!」所以他是罪大惡極,活該要受拖吊之罪。
「我駕駛座有寫我的手機號碼,你可以通知我來開走。」而且他計算過了,他留下的空隙足以讓那台小SMART離開——前提是駕駛者的技術要好。
「做錯事的人沒什麼好辯解的。」
他是前來為一個不願上醫院的緊急病人出診。這個地方的停車位難找,加上時間緊急,不得已只好並排停一下。
雖然情有可原,但他的確是違反交通規則,但這名女子也犯不著好像他剛剛犯下了滔天大罪似的咄咄逼人吧?
一向好脾氣的關景廷心頭微微不悅。
他走向車子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想干嘛?」秦靜亭當場花容失色。
她竟然忘了鎖門,這下慘了,他不會想殺了她吧?
「載我去領車。」關景廷不疾不徐的說,活像這是她該負的責任。
豈有此理!「我為什麼要載你去領車……」
「載我去領車!」他轉過頭來,目光灼灼。
堅定的眼神、不容質疑的語氣,那莫名其妙散發出來的說服力與魅力,竟令秦靜亭不自覺的點頭,「好……」
這個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凶啊,說話時嘴邊總是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怎麼說出的話卻權威十足,害她情不自禁的就月兌口答應。
鱉異,詭異到了極點!
想想,她還真是倒霉。
昨天被那爛男人弄得一夜無好眠,即使吃了安眠藥,還是被一堆惡夢整得差點起不了床;今早,又被另一個臭男人害得上班遲到。
她跟男人一定有仇!
嗚……她的胃又開始疼了。
※※※
將人載到保管場,秦靜亭正準備抬腳將坐霸王車的臭男人踢下去,不料他竟轉過頭,還伸過手來,握住了她的手。
救……救人啊!他不會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圖謀不軌吧?
「你抓著我的手想干嘛?」她的防身工具拐杖鎖呢?驚慌的眼眸四處尋找,最後在臭男人的腳下找到。
天亡我也!她的心在滴血哭泣。
必景廷不只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還探了探她的額頭,太陽眼鏡後的瞳孔觀察著她蒼白的臉色。
「你身體哪里不舒服?」
耶?秦靜亭這才發現他的手指壓著的正是她的脈搏。
「胃痛。」
「多久了?」
「很久了。」說真的,如果不去看他那張帥臉的話,他的聲音溫柔,如清涼的微風,感覺十分舒服。
「有沒有去看醫生?」
她搖頭,「我討厭醫院的味道。」那藥水味令她作嘔。
「找個時間去給醫生看,否則會越來越嚴重,最好今天就去。」
「去藥房買藥吃就好了……」突然感覺到一道凌厲的視線直射而來,她一驚,立刻點頭,「我上班就去。」
必景廷這才滿意的點頭,嘴角露出溫煦的微笑,「謝謝你載我一程。」說完,跳下車去。
好奇怪的男人!明明怎麼看都人畜無害的模樣,怎麼他說的話她都無法反抗?秦靜亭打了個寒顫,慌忙將車子開走。
※※※
秦靜亭並沒有按照約定當天就上醫院去,她拖了數天。直到胃藥已失去效力,止痛藥也撐不了多久,當她察覺事態嚴重後,才千不願萬不願的拿著健保卡上醫院去。
她是第一百三十八號,前頭還有十個人在排隊。秦靜亭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冷汗直流。
胃疼是宿疾,對醫院的藥水味作嘔的她總是在藥房買了一堆廣告上的胃藥將胃疼壓制下去,就不管它了。從來沒疼得這麼厲害過,心頭不禁有了不祥的預感。
她的胃這麼長久以來疏于照顧,不會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或是不治之癥吧……她猛然想起她有一位姨婆就是因為胃癌而去世的,听說癌癥會遺傳,她的體內會不會也有癌細胞偷偷在活動?越想心越寒,她幾乎斷定自己可能是得了胃癌了。
「……一百三十八號!」護士見沒人進入診療室,跑到外頭不知喚了第幾聲,仍沒人回應,正打算跳下一號,突然間回過神來的秦靜亭忙跳起來,快步走進。
「一百三十八號,秦靜亭?」護士問她。
秦靜亭點頭應是。
「請在椅子上坐下。」護士坐在桌前而她就坐在桌旁,至于在她斜對面的就是醫生了。
病歷表上寫著她是初診,再看她臉色明顯比前幾天難看了許多,關景廷雙眉微擰。
「之前有去哪家醫院看診嗎?」
「沒有啊!」這醫生問話好奇怪,難道他們不接受轉診病人?
「一直都沒有去看醫生?」
醫生的聲音很好听,溫和富有磁性,而且似曾听聞,可是他的語氣听起來似乎透露著濃濃不悅?
秦靜亭抬起頭來打量著醫生。
年輕的醫生臉上掛著老氣的黑框眼鏡,劉海將整個額頭跟眉毛蓋住,看起來就像個蠢到不行的書呆,不過仔細瞧,會發現他鼻子高挺,嘴巴雖寬了點,在他臉上組合起來卻沒有任何不協調之處。
然而真正讓她好奇的是他的似曾相識。
她一定見過他,可是她想不起來,怎麼也無法開啟記憶之鑰……
必景廷望著臉色蒼白的她拼命思考的模樣,隱隱嘆了口氣,「有什麼癥狀嗎?」又是一個不乖的病人!
秦靜亭還在想她到底在哪見過他,一時間回不了神。
「哪里不舒服?」關景廷再問了一次。
她竟然在看病的時候發呆,真是奇特。
「胃痛。」秦靜亭注意到他胸前的名牌,上面寫著「關景廷」。
他的名字跟她好像。
「把會痛的地方指給我看。」
「這里。」她指指胃部。
「我要進行觸診,護士小姐,帶她躺到床上。」
秦靜亭心不在焉的照護士指示躺在床上,雙眸定在關景廷的五官,越是拼命想要想起來,腦袋就越是一片空白。
然而當他溫熱的手指在平坦的月復部進行觸診,奇異的感覺自接觸點竄起,她愣了愣,連忙咬住下唇,預防喘息聲逸出。
必景廷眼神詭異的掃過她的臉龐,仿佛被看穿的秦靜亭雙頰嫣紅,連忙把目光移開。
太……太扯了,她竟然對他的踫觸有感覺?像她這種理智掛帥的女人,就連沈觀親吻她的時候,她的腦子都還能靈活的運轉,想著該怎麼回應才不顯得生澀,想著他的舌在她嘴里感覺真惡,真希望趕快結束……等等有的沒有的。如今怎麼可能僅是一個踫觸,就有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