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才到唇瓣,手就被拉住了。
「你剛才是不是有什麼內心話想跟我說?」他故意不將她拉正,使她僅有腳尖踮在樓梯上,整個人幾乎是懸在半空中。
她本來想告訴他,阻礙別人愛情是會受到報應的,可現下的情況,她猜她的詛咒一出口,先死的會是她。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制造危險的情勢,讓她不得不屈服,說不定他還會以此要脅她!胡詠春心里很有把握。
「我沒有話要跟你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你很贊成他們結婚?」
「為什麼不?」快把她拉正啦!惡劣的男人!
「這麼迫不及待想當我的妹妹?」
「誰想當你妹妹啊?要不是剛好我媽媽想嫁的人是你爸爸,我才不想又喊一個非親非故的哥哥!」她伸出舌頭,做出惡心想吐的動作。
「喔?」
她為什麼覺得好像看到他稍稍滿意的表情?
「我先跟你聲明喔,我並不反對他們結婚。」該死的男人,竟然又把她放下了一些些,害她原本還可以踫到樓梯扶手的指尖,這會兒離它好遙遠。「快拉我上去啦!」他只要手一松,她非摔個腦袋開花不可。
「其實你一點也不想看到你母親再嫁。」嚴于臣很篤定的說。
是又怎樣?
「我也不想看到我父親再娶。」除非對象是她媽媽以外的人。
她懂了,「我不會跟你聯手。」
「我會讓你跟我聯手。」他說得好有把握,讓胡詠春好想好想揍他兩拳。
「你可以松手讓我摔死,我不會屈服于你的威脅的。」她可不是被嚇唬大的。
「我知道。」
既然知道,他打算用什麼伎倆?胡詠春疑惑的看著他。
「冰玹下來了嗎?」胡媽關切的聲音傳來,嚴于臣立刻將她拉上來。
「等等。」他轉身走上樓去,獨留胡詠春錯愕當場。
她……她沒弄錯吧?剛剛他拉她上來的時候,唇是不是有踫到她的?
「詠春?」胡媽拍拍胡詠春的肩,把她嚇了好大一跳,「你在發什麼來?你臉好紅,發燒了嗎?」
「沒……沒有!」她躲避著媽媽關心的眼神,「我去……」本想去叫胡冰玹下樓,卻又想到嚴于臣此刻也在樓上,連忙改口,「我去門口等你們。」
「詠春。」胡媽聲若嘆息,「答應我,別再跟你妹妹打架了。」
「嗯。」胡亂點點頭,她奔往樓下。
☆☆☆☆☆☆☆☆☆
她今晚一直心神不寧。
吃飯的時候,下意識的會偷偷研究嚴于臣的表情動作,卻又在他不經意與她四目相接的當下,速速移開眼去。
她應該是弄錯了吧?
因為他看起來和平常沒啥兩樣。與她說話時有著明顯的疏離,但當無人在場的時候,仿佛要將顧全兩個老人家面子的委曲求全全數奉還,不帶任何炮火味的欺負她。
胡詠春呆坐在庭院中的長椅上,望著天上稀落的星、朦朧的月,任寒冷的晚風不斷的在她身上制造寒顫,看能不能讓她明顯過熱的腦袋降溫,思緒可以清楚一點。
是他?
不是他?
與他相處時間愈久,腦海里那分崩離析的記憶就愈來愈清楚。只是對他的五官還是一片模糊,甚至連他到底有多高,她都記不得了。
也許他們只是相似的兩個人吧?所以才會勾引出她久遠以前的回憶,畢竟那家伙到,後來連名字都沒告訴她,要不然,她也不用問過自己一次又一次,試圖在他身上找出線索來。
而不管是不是他,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再一次攫住了她的心思,讓她的心神隨著他而轉,三不五時就會牽掛著他,舉手投足意識著他的目光,尤其是那不確定的一吻,害她今晚在餐廳吃飯的時候難得的安靜不多話,一個勁兒的猛扒飯菜。
冷風忽地狂掃,凍得她忍不住縮起脖子,像極了一只畏寒的烏龜。終于耐不住徹骨寒風的她,站起身來走向屋子。
這麼冷,她待在庭院干嘛?
趴在陽台上,嚴于臣興味盎然的望著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像死了一般癱在椅子上的胡詠春。
身上僅著一件毛衣的她至少在庭院里待了有十分鐘之久,這使得天生怕冷、工作中途來陽台透透氣還得里上大衣的嚴于臣萬分佩服。
本想開口問她「不冷嗎?」,不料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差點將他凍成冰柱。
好奇誠可貴,生命價更高,連忙將問句咽了下去,直起身子打算離開快將他凍斃的陽台;誰知厚重大衣的袖子打中了陽台上的小盆栽,直直掉落,在打算回屋的胡詠春腳前摔個粉碎。
胡詠春愕然瞪著花盆尸體,嚴于臣愕然瞪著全身僵直的胡詠春。
胡詠春抬頭,目光凌歷掃過罪魁禍首。在與他四目相接的同時,移了開眼。
她干嘛總是不敢看他啊?她從來不是這麼容易害羞的人啊,難道是人到了一個年紀,就懂得矜持了嗎?真是好笑!況且萬一讓他察覺有異,難保他不會抓住機會用力嘲笑。
于是她又將目光移回去,以更凶狠的目光膠著他。
「你——」有沒有受傷?還沒說出口呢,胡詠春的質問就先殺了過來。
「你故意的?」她的目光看起來像他剛殺了她一家五口。
上天明鑒,他就算想殺人也不會在自己家里動手,還來個罪證確鑿。
「不小心的。」他淡淡的回道。
他快冷死了,沒心思跟她斗嘴。
「最好真的是不小心的!」胡詠春繼續與他目光對峙。
是不是他得開口道歉,她才肯放他入屋?想想的確是他有錯在先,而且他的腳已經開始失去知覺了。
「對不起。」那本該十分具有誠意的道歉,在經過她的目光洗禮之後,變得有些敷衍了。
「對不起就夠了嗎?」
「如果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以身相許。」他真的是被凍壞了,這種老笑話他也說得出來。
胡詠春臉突地一紅,「我才不希罕。」
很意外的她沒有再提出其他無理的要求,就這樣放棄討回公道而進屋了,害得嚴于臣傻了兩秒鐘,才趕忙沖進屋里避冷去。
背靠在大門上,胡詠春捂住發熱的雙頰,左胸下因為過于激動,重重的心跳聲連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定要找一天,剝掉他的衣服!
第五章
冷氣團惡魔降臨,天氣一天冷過一天,每天早上,嚴于臣都必須與暖暖的被窩做上半小時以上的拔河,才有辦法堅定意志,裹著一身厚重衣裳,走出房間,迎向外頭冷風,上班去。
嚴爸已快退休,所以就將貨運公司的大大小小事情逐步交給嚴于臣管理。
貨運公司光景已不復當年,業績年年下滑,嚴于臣每夜熬夜苦思,想著起死回生之法。而嚴爸當真把自己當成已退休人士,啥事都不管,全丟給兒子去傷腦筋,本人不僅談起戀愛,還想迎接第二春。
每天早上吃早餐時,就看到一對「未婚夫妻」親親熱熱的你依我依,每次都讓嚴于臣有沖進廁所抱馬桶的沖動。
不管是不是有排課的日子,胡詠春每天都起得很早,很自動的包下煮早餐的工作,而大部分的時間,晚餐也都是她一手包辦,好像這是她的工作似的。
嚴格說來從這三個惹禍精搬入他家之後,雖然每天或多或少都會發生大大小小的爭吵,但惟一的好處就是,他再也不用吃外面的便當了,甚至每天早上一睜開眼,就有熱騰騰的熱食攤在他面前。
真幸福啊!
他是很想將此幸福留在身邊,不過卻不是成全他老爸的好事。
調羹在碗里攪和了下,將稀飯弄涼,方才送入口里。沒錯,他嚴于臣堂堂一個大男人,不僅怕冷,還怕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