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去醫院。又不是我要去醫院,借你一百塊不錯了!」他隨意拿了一張廣告紙,洋洋灑灑寫了幾個大宇,「欠我一百,簽字。」
她竟然將同情心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紀詠春?」盯著娟秀字跡看了好幾眼,「人土名字俗。」
她上輩子一定跟他有仇!手里的原子筆差點被她折成兩半。
「那你又叫什麼高格調的名字?」
「我的名字?」他挪開坐墊,欺近她,「你知道我的名字干嘛?」
「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我為什麼不能知道你的?」
「又不是我逼你說的,是你自己要寫的。」
無賴!超級大無賴!
「不說就不說!希罕喔!你以為你是什麼高官要臣的兒子,怕說出來被綁架?」
「說不定我是總統的兒子喔!」
「總統都可以當你爺爺了!三更半夜作白日夢!」她嗤之以鼻,冷哼一聲。
「你終于聰明一次了!」他夸張的拍著手。
再跟他說下去她一定會發瘋!
「醫藥箱呢?快拿出來。」
「沒那東西。」他拿起遙控器按開電視。
「總有可以涂傷口的藥吧?像面速立達母之類的。」
「也沒!」
這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家伙,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有沒有電話借一下。」
「沒有!」
「那個是什麼?」她指著電視機旁邊的無線電話。
「裝飾品!」
她不要當什麼有禮貌的好小孩,借東西都要先問過了。將被子當滑板,快速溜到電視機旁,拿起了話筒。
有「嘟嘟」聲耶,可以用。大喜過望的紀詠春剛按下第一個號碼,手上電話就被搶走。
「你這樣不行喔,偷用別人的電話!」他以輕視的眼光瞧著「竊賊」。
「借一下會死喔?」他看她陷入困境之中好像很高興似的,唇邊的笑意一直不曾減。
「就是不借你!」
搶奪電話大戰開始。
雙方人馬周圍散發著箭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僵持了一會兒,紀詠春先出手了,可惜男子手腳比她長,住她怎麼努力往他身上游,就是踫不到救命電話。
「你真笨耶,連模都模不到。」
男子出言挑釁了,紀詠春氣得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他好一會兒,再度展開第二波攻勢。
紀詠春千方百計使出了各項計策,現在使出的是聲東擊西……啊!可惜被洞燭機先的男子給識破了。這下電話是離她愈來愈遠了。
為了拿到救命電話,紀詠春已經把形象給拋棄了。攀住男子的肩,壓下他的頭,眼看著電話就要到手,突然男子又端出他的絕技——
「啊!你壓到我的傷口了!」
「真的嗎?」紀詠春連忙滑下來,電話又離她好遙遠了,「有沒有怎樣?」
「沒怎樣。」男子嘿嘿笑看著此刻跨坐在他身上的紀詠春,「你現在的樣子會讓我以為你打算報答我的救包包之恩了。」
疑惑的眼神顯示她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忽地一陣天旋地轉,等眼前的東西都各歸其位時,她已被他壓在下方,雙臂撐著上半身,居高臨下與她對視。
「要以身相許嗎?」他的笑容一直是賊兮兮的,使她總有一股沖動想賞他一拳。
「想得美!」
「那你想怎麼報答?」長指勾畫還有點嬰兒肥的鵝蛋臉,瞄過眉際,順著鼻、唇一路往下。
她屏氣凝神于他對她五官的勾勒,意外發現她並不討厭他的踫觸。
「先借我電話,我再給你答案。」
男子搖頭,「陪我,別回去。」
他眼里閃著亮光,那是眼淚嗎?
「你怎麼了?」她早就覺得他怪怪的,像是在壓抑什麼,即使臉上在笑,那眼神始終冷冷的。
「女孩子果然好拐!」他夸張的吐舌做鬼臉,「扮可憐就把你騙倒了!」
豬、八、戒!紀詠春雙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去死啦你!」
男子不掙扎反而笑個不停,「電話拿去。」
「哼!」這人果然欠扁,還浪費了她的同情心,等等她得記得再端他個兩腳泄恨。
撥電話回飯店,與唐碧瑤報告她今晚的悲慘遭遇時,眼角忍不住注意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他起身到窗前,緩緩的吞雲吐霧。裊裊煙霧使他看起來有些迷朦,望著遠方的眼藏著好多心思,在每一次的眨眼中,試圖掩飾,卻讓她看到了更多的無奈。
「詠春……詠春!」
唐碧瑤的聲聲吼叫好不容易喚回她的怔怔凝視,「我在。」
「我當然知道你在。你現在的地方是哪兒?我過去接你。」
「我這里……」她抬頭,他也正好看著她,「我不知道。」
「問一下借你電話的人啊!」她的同學什麼時候變笨了?
「我想我可以明天再自己坐公車回去。」他緩步朝她走來。
「你不是錢被搶光了嗎?怎麼坐公車?」
「還有一點零錢。」他坐在她旁邊,一手摟住了她的腰。
「那你現在要干嘛?十二點了耶!你要住哪里?」
「我有辦法的,你不用擔心。」他的唇吻上她小巧豐厚的耳垂,她全身不由自主微微一顫,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
「什麼辦法?!你要……」他拿走她手上的電話,結束了連線。
頂上的日光燈悄悄的被拉熄了。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可憐的女孩叫作辛蒂瑞拉。她的父親在她母親過世之後,另外娶了一位妻子。
「胡詠春!」拔尖嗓門在室內夸張的叫喊,吵得人不得安寧。
新妻子帶著她的兩個女兒一塊兒嫁過來。外表美麗、內心丑陋的繼母與姐姐將可憐的辛蒂瑞拉當成佣人差遣,等著破舊的衣服,做著做不完的家事。
「胡詠春,你把我的衣服洗到哪兒去了?」
可憐的辛蒂瑞拉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只能躺在爐灶旁的灰燼中,弄得一身又髒又難看,所以她們叫她灰姑娘。
暖暖的陽光在窗邊灑下一片金黃,溫柔的覆蓋在睡得正熟的女孩身上,美麗的發絲發出耀眼的金光。
「胡詠春,你又睡死啦?」有著大嗓門的女孩毫不客氣的踹她一腳,「我的衣服呢?」
窩在沙發上,蜷縮著身子打瞌睡的胡詠春緩緩睜開一條眼縫,瞟著她的繼妹,「丟了。」
「丟了?」女孩眼楮瞪得大大,活像要把該死的胡詠春給吞吃入月復。「那一件七、八千塊耶,你竟然丟了?」
「染到色,所以丟了。」她懶懶地打了哈欠。
冬日的午後啊……超好睡。
「為什麼會染到色?」女孩氣得全身發抖,「我不是叫你拿去干洗嗎?」
「你有說嗎?」她不記得啊!
「你用膝蓋想也知道我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上等好貨,當然是要送去干洗,這種事還需要我說嗎?你這個笨蛋竟然把它丟到洗衣機里,還染到劣質品的顏色……」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吵死人了,有時間找她吵架,干嘛不省起來去買一件新的?真是受不了!
胡詠春很不耐煩的皺皺眉,「反正就是這樣,不然你要怎樣?」
「胡詠春!」女孩氣炸的大吼大叫。
胡詠春偏過臉,舒服的將柔女敕的臉頰置于陽光暖呼呼的掌心,繼續夢周公去。
一本童話書因她的動作而滑落下來,攤開的那一頁正是灰姑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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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她的遭遇就像灰姑娘一樣悲慘。
胡冰玹翻閱著掉下來的童話書,隨著故事劇情前進,眼淚一顆一顆的流下來。
筆事里說的,不就是她的故事嗎?
可憐的善良女孩從小失去了母親,想不到當初發誓說只愛母親一人的父親在母親過世一年後,迫不及待地幫她找了個繼母回來,而這個繼母還帶了個拖油瓶——還好只有一個,不然她不就被折磨得尸骨無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