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我爹的情況怎麼樣?」任東旭開口問道。
這位李大夫約與爹的年紀相當,這麼多年來,鏢局中的人若有任何病痛,都是找李大夫來診治,因此與他們父子相當熟識,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李大夫抿緊了唇,搖頭嘆氣,而看見大夫這樣的反應,任東旭和薩芸芸的心都不禁一沈。
「唉,我就實話實說了,令尊的病情……實在很不樂觀啊!」
「我爹究竟是怎麼了?有什麼法子可以救他嗎?」任東旭臉色凝重地追問。
「令尊的病情相當棘手,五髒六腑都已經受損了,倘若有法子可治愈,光憑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就算再難我也非要將他治好不可呀!偏偏……唉……」李大夫再度沉重地嘆了口氣。
這話的意思是……他爹當真無藥可救了?!
任東旭沈痛地閉上眼,自從娘在八年前病逝之後,他身邊就只剩下爹一個親人,如今爹的病況如此嚴重,教他怎不心情沉重?
眼看任東旭受了打擊,薩芸芸一陣不忍,連忙問大夫。「難道真的沒有任何方法了嗎?」
「方法倒也不是全然沒有,而且這個法子說來其實也不難。」
任東旭一听,立刻追問︰「什麼法子?李大夫請說。」
「就是凡事順從令尊的心意,想法子讓他開心愉快。只要他的心情一好,元氣和精力自然也會提振,對于病情多少會有些幫助的。」
任東旭點點頭,將大夫的提點謹記在心。
李大夫接著又說︰「就我所知,令尊一直期待任公子早日成親,既然任公子已屆男大當婚的年紀,不如討房媳婦兒讓他老人家開心,說不定他的病就會有起色,就算沒有……也算是完成他的一樁心願吧!」
「這……可是……」任東旭的濃眉緊皺。
「希望你早日娶妻生子,這不是你爹時常掛在嘴上的心願嗎?你是任家的獨子,本就有延續香火的責任啊!」李大夫苦口婆心地勸著,瞥了薩芸芸一眼之後,接著說道︰「你爹似乎挺中意薩姑娘的,幾次听他提起,都是滿嘴的稱贊。有這麼好的人選在身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薩芸芸聞言一怔,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紅暈,而瞥見一旁的任東旭依舊濃眉緊皺,薩芸芸也跟著蹙起眉心。
她搖頭苦笑道︰「大夫別開玩笑了,我與東旭哥只是兄妹之情,兄妹要怎麼結為夫妻呢?」
「只要彼此欣賞、關心,就不成問題啊!那不然,老夫也實在是束手無策了。唉,任公子好好地考慮,多為令尊想想吧!老夫先走了。」
送走大夫之後,任東旭一想到爹的病情和李大夫剛才的那番話,臉色和心情都異常的凝重。
娘在他十七歲那年病逝,臨終前心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活著親眼看見他娶妻生子。
這些年來,他知道爹也一直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甚至不只一次地開口催促過,無奈他沒遇著任何令他心動的姑娘,只好一直辜負爹的期待。
可現在……倘若爹真的如李大夫所言,已藥石罔效,那豈不是也將懷著和娘一樣的遺憾離開人世?
一思及此,任東旭的心便一陣糾結,一股罪惡感宛如巨石般沈甸甸地壓在胸口,讓他情緒煩躁,卻不知該如何才好。
若只是為了讓爹感到開心愉快而娶妻,對人家姑娘豈非太不公平、太委屈了嗎?
包重要的是,他這會兒根本連半個心上人的影子都沒有,臨時要上哪兒去找個適合的姑娘來娶?
薩芸芸在一旁擔憂地觀察他的神色,輕聲問道︰「東旭哥,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任東旭搖了搖頭,心情沉重極了。
就連信任可靠的李大夫都說爹的情況極不樂觀,沒法兒可治了,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還是……東旭哥要考慮看看李大夫的提議?」薩芸芸試探地問,目光關切地望著他。
「唉,怎麼連妳也這麼說?姑且不論這麼做對爹的病情究竟有沒有幫助,為了『沖喜』而娶妻,這種自私的事情我怎麼做得出來?」
「可是……那伯父的病怎麼辦?就算東旭哥成親依舊不能讓伯父的病好起來,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伯父的一樁心願啊!」
這番話狠狠刺中了任東旭的心,讓他只能無力地嘆氣。
「唉,就算我願意好了,目前也沒個論及婚嫁的對象,難不成只為了沖喜就隨便挑個對象來娶?那豈不是委屈人家了嗎?」
「才不會呢!」薩芸芸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說︰「東旭哥高大俊朗、武藝不凡,是提著燈籠都未必能遇得著的好對象,不管哪家的姑娘能夠嫁給你,都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又怎麼會委屈呢?」
盡避薩芸芸說得一臉認真、煞有介事的模樣,任東旭卻只當她是隨口說說,並沒有認真放在心上。
就在此時,一名叫做江德的馬房小廝走了過來。
其實他剛才本就想上前向任東旭稟告,只是正好瞧見李大夫從老爺的房里出來,才勉強按捺著在一旁等待,直到李大夫離開,他才趕緊走了過來。
「少爺,奴才有件事想稟告。」江德說道。
「什麼事?」
「就奴才所知,揚州有位女大夫,听說是京城來的,她的醫術厲害得緊,百姓們稱她為神醫,或許少爺可以請那位女大夫來替老爺看看病。」
任東旭一听,立刻追問︰「你說的那位女大夫醫術當真如此了得,真能被稱為神醫?」
「是啊!是李大夫走了,奴才才敢說的。」江德說道。畢竟李大夫與老爺、少爺都是熟識,他怕貿然開口會冒犯了李大夫。
「奴才的老爹身染痼疾,這些年來請李大夫醫治也只能治標,沒法兒治本。前陣子,奴才的老爹听人說起揚州有位醫術卓絕的女神醫,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幫人義診,就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前去,想不到才服了幾日的藥,病況就有明顯好轉,連續服了半個月之後,這會兒已經完全痊愈了!」
「喔?真有此事?」任東旭的情緒大振。倘若那女大夫的醫術真比李大夫還高明,那麼或許爹就有救了!
「千真萬確,奴才絕不敢有半句謊言!」
「那太好了!」薩芸芸滿臉驚喜地說︰「東旭哥,既然那位女大夫的醫術如此了得,就快去請她來替伯父治病吧!」
任東旭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立刻前往揚州!芸妹,這趟沒能好好招待妳,還請見諒。」
「東旭哥別放在心上,沒什麼比伯父的身子健康還重要的,你就快點動身吧!」薩芸芸催促道。
「嗯,我這就出發。」
任東旭快步走向馬廄,絲毫不願耽擱,就盼可以及時找來那位有著神醫之稱的女大夫,為爹治病。
任東旭一路快馬加鞭,火速地趕往揚州。
據江德說,那位女大夫初一、十五才會到城里來義診,然而五天前才剛過初一,他實在沒辦法再空等十天,就怕爹的病拖不了那麼久。
為了盡快找到那位女大夫為爹治病,任東旭一抵達揚州之後,就立即四處探听她的消息。
謗據打探的結果,揚州的百姓們果然對于那位女大夫贊不絕口,可偏偏她行事極為低調,沒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哪兒,甚至就連她的姓名也不曉得,只知道她似乎並不住在揚州城里。
如此貧乏的線索,實在難以尋人,但任東旭不死心,繼續打探消息。
好不容易,終于讓他問到一名肉包子小販,由于這小販對于那位女大夫實在太過好奇,曾經在她結束義診之後,悄悄尾隨她一路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