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為,這樁婚事牽涉到太多層面,已非單純的他和聶依依的婚事,而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大事。
身為耿家的當家主子,他不能自私地任性而為,必須為耿家的利益做最周全的考慮,而這也是為什麼他都已經收到杜長興捎來的書信兩日了,卻始終沒去見水芙蓉的原因。
既然他非娶聶依依不可,那麼就算與水芙蓉見了面又能如何?與其如此,倒不如連面都別見了。
或許讓她在客棧空等個幾天之後,她就會死了心,乖乖地返回杭州。
只是……他以為自己的情緒不會受到任何女人的影響,想不到那朵清純的芙蓉花卻像是生了根似的,纏繞在他的心底……
雹行風霎時有些心煩,他揭開車窗的簾子,想看看馬車到了哪兒,卻發現他們竟正好來到城南,而「悅來客棧」就在對街。
他一陣愕然,劍眉再度蹙了起來。
怎會這麼湊巧?該說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嗎?
在耿行風還沒意識到自己本能的反應時,已月兌口命令車夫——
「停車。」
車夫立刻緩下馬車,將馬車安穩地停在路邊。
雹行風下了馬車,望著眼前的客棧,黑眸閃動著復雜的光芒。
明明知道不該來的,可他卻沖動地停了下來。
現在呢?要去見她嗎?見了,又能如何?勸她離開嗎?
雹行風搖了搖頭,既然要她離開,那就根本不該見她。況且,他和王老板約好踫面的時間快到了,他實在不該在這兒浪費時間的。
「走吧。」
正當耿行風打算返回馬車時,客棧二樓面向街道的房間突然有人推開窗子,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去,一抹縴巧的身影驀地映入眼簾,讓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倚窗而立的那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水芙蓉。
她一如十多天前見到時那般嬌美,精致絕倫的臉蛋上淡抹著胭脂,美得讓他難以移開視線。
或許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水芙蓉側過臉來,往對街望去。
當她看見佇立在馬車旁的那抹身影時,那雙澄澈的水眸瞬間亮了起來,臉上更是浮現顯而易見的欣喜與激動。
她在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安排下住進這間客棧,已經好幾日了。
那男人為了順利控制住她,派了幾名手下同樣投宿于這間客棧,還有人不時在附近的街上走動,就近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僅如此,那男人還逼迫她捎信給家人「報平安」,謊稱在路上巧遇一位一見如故的富家千金,對方熱情邀她到家中作客,因此她會耽擱些許時日才會返家,以防她家人發現她失蹤而去告官尋人。
甭立無助的她,實在想不出既能月兌身、又能救出青兒他們的辦法,眼前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而每當她想起那男人交給她的「任務」,她的心就狠狠地糾結了起來。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那黑衣男人非要逼她去誘惑耿行風,讓耿行風愛上她不可?就算她真的達成了任務,那黑衣男子到底能夠從中得到什麼好處?那男人到底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幾天水芙蓉被「軟禁」在客棧中,不斷地想著這些問題,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她一點兒也不願意幫著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對付耿行風,就怕耿行風會受到傷害,也因此,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不要再見到他——雖然她的心里其實很渴望能夠再見他一面。
然而,無論她先前的心思如何的復雜與矛盾,此刻見到他的身影,一股純粹的興奮與喜悅仍是壓抑不住地涌上心頭。
畢竟,他是自己深深傾慕的男人啊……
盡避當初他們只有短暫半日的交集,但是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每個舉動、每個說話時的神情,她卻仍記憶深刻,即使已經將近十多日不見,他的身影相貌卻仍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
此刻,隔著一條街,他們兩人彼此對望,眼波交纏,雖然沉默無語,但目光卻仿佛已訴說了千言萬語……
雹行風看著她臉上掩藏不住的喜悅,那為了他的出現而萬分欣喜的反應,取悅了他男性的虛榮,同時也牽動了他的心。
一股想要更靠近她的念頭,讓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水芙蓉很快地下樓,來到他的面前。在他的注視下,她白皙的雙頰很快地染上迷人的紅暈。
雹行風目光熠熠地望著她,這小家伙還是那麼容易臉紅,而她的愛慕全寫在那張藏不住心事的臉蛋上了。
「來吧。」
他朝她伸出手,邀她一同登上馬車。
水芙蓉望著他的大掌,一顆芳心狂亂地怦跳。
「怎麼?有勇氣為我而來,卻沒有勇氣跟我在馬車中獨處嗎?」耿行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幾日之前,他們不是也曾共乘一部馬車,從酒樓返回杜長興家嗎?
水芙蓉深吸口氣,縴縴柔荑緩緩擱上他的掌心。
當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時,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也被牢牢地攫住,這輩子只能為了他而沉淪,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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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不是頭一次與耿行風共乘一輛馬車,然而這一回馬車內的氣氛卻截然不同,多了許多曖昧的氣息。
他仍握著她的手,像是沒打算放開,而他的陽剛氣息將水芙蓉密密地包圍起來,讓她不禁想起當初被他擁在懷中的情景。
她的芳心怦跳,驀地有種不真實的暈眩感,像是仍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竟真的來到了耿行風的身邊,而且也他的距離又更貼近了一些。
然而,當再度見到他的欣喜與雀躍稍微平緩下來之後,黑衣男子強迫她的事情,又驀地浮上心頭。
水芙蓉輕咬著唇兒,心里閃過一抹猶豫。
此刻馬車中就只有她和耿行風兩個人,沒有黑衣男子手下的監視,她該不該趁此機會向耿行風求助?
他看起來強悍而霸氣,仿佛天大的事情也能夠輕松解決似的,或許有法子能夠幫助她……
一股沖動涌上心頭,讓水芙蓉差點真的月兌口求助,然而心底揮之不去的擔憂,卻讓她將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根本不知道那個黑衣男子將青兒和護衛們關在哪兒,倘若她向耿行風求助的事情走漏了風聲,只怕青兒他們還來不及被救出,就已經慘遭毒手了。
人命關天,她實在沒有放手一搏的本錢。
「怎麼了?在想什麼?」耿行風察覺了她的閃神。
「我在想……你要帶我去哪兒?」水芙蓉隨口問道。
「我等等與人有約,要談事情。」
水芙蓉一怔,這才想起他是個成天忙得不可開交的商人。
「那……我不會妨礙到你嗎?」
雹行風無所謂地說道︰「談的是大致已定的事情,要不了太久時間,你就在車上等我吧。」
坦白說,平時他最討厭辦正事的時候受到任何的干擾,這還是頭一回他破例帶個女子同行,然而他卻絲毫沒有感到被妨礙的不悅,或許是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恬淨冱的氣息,讓他感到愉悅而放松吧。
當馬車開始緩緩地行駛後,耿行風終于松開了她的手,卻改而輕撫她細致柔女敕的面頰。
他親昵的舉動和灼熱的目光,讓水芙蓉的俏顏一熱,害羞地低垂眼睫。
「你為什麼而來?」耿行風問。雖然杜長興的信早已給了他答案,但他仍忍不住想問。
「杜大哥……不是都捎信給你了嗎……」
當初為了以合理的借口接近耿行風,黑衣男子逼迫她從杜長興那邊下手,要她裝出對耿行風戀戀不舍、難以忘情的樣子,托杜長興將她要到景陽城的訊息傳遞給耿行風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