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瞧了耿行風一眼,就見他懾人的氣勢不變,王者般的風範不變,一襲白色衣袍讓他看起來更加俊逸出眾,而他那深邃如潭的目光,依然令她怦然心動。
為了怕自己再度在眾人眼前面紅耳赤地失態,她只好趕緊轉移目光,望向身旁的蘇鳳兒,卻發現蘇鳳兒的臉色似乎有點兒不對勁。
「鳳姊姊怎麼了?」她關心地問。
「我沒什麼,沒事。」
盡避蘇鳳兒說了沒事,但水芙蓉仍不太放心地輕蹙眉頭,察覺蘇鳳兒雖然臉上揚著笑,但笑容卻有些勉強。
「鳳姊姊真的沒事嗎?」水芙蓉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我……我……」
「鳳姊姊,若是不舒服,千萬別硬撐啊!」
蘇鳳兒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原本怕掃了大家的興,但這會兒終于忍不住捧著肚子,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好端端的,卻突然抽痛起來……」
杜長興眼看愛妻身子不適,緊張地嚷嚷起來。
「哎呀!懊不是昨天這麼一驚嚇,孩子要提前出世了?」愛妻已經懷胎九個月,提前生產也不是沒有可能。
「嫂子的身體重要,我看別吃了,趕緊回去,請大夫瞧瞧吧!」耿行風當機立斷,起身打算走人。
「不成不成!」杜長興將他給壓回了座位。「都已經來了,酒菜也都上了,至少你們留下來吧,我陪鳳兒回去就行了。」
「但——」
「就這樣了,你們好好享用這一桌酒菜,別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啊!」扔下這句話之後,杜長興就立刻護著冷汗涔涔的妻子離開了。
他們一走,包廂中就只剩下兩個人,這讓水芙蓉又緊張了起來。
盡避她沒有望向耿行風,卻恩那個感覺到他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讓她頓時有種手腳不知道該怎麼擺的窘迫。
相對于她的緊張,耿行風卻是從容不迫、氣定神閑。
他靜靜地打量她,黑眸毫不掩飾地浮現對她的贊賞。
她真的很美,不是那種嫵媚妖嬈的絕艷女子,而是宛若空谷幽蘭般細致優雅、輕靈秀美,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純淨氣息,更讓人覺得難能可貴。
不過,這朵清純的芙蓉花,這會兒卻宛如一只受驚的兔子般,在他的注視下紅了雙頰,不知所措地眨著眼睫。
雹行風的目光驀地又更熱了幾分,她大概不知道,這樣無辜又無助的神情,反而會激起男人強悍的征服。
「你很緊張?」他開口問。
「沒……沒有啊。」
水芙蓉心虛地否認,想要借由喝茶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但杯子卻因為心神不定而沒抓牢,差點兒就將茶水給灑了出來。
她懊惱地輕咬著唇瓣,雪白的雙頰立刻染上美麗的紅暈。
明明她不是個笨拙的人,怎麼老在他面前出糗?
「你還真容易臉紅。」耿行風仍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
眼看她因為他而嬌羞、局促的模樣,他的心底莫名地感到一絲愉悅與滿足,那是過去不曾有任何女人讓他產生過的感覺。
「我不是故意的……」
雹行風聞言不禁笑了,那笑聲低沉渾厚,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水芙蓉的心。
「如果臉紅可以自由控制,那還真是天賦異稟。」
呃?他這是在取笑她嗎?
水芙蓉的臉兒更燙了,那酡紅的雙頰和嬌羞的神態,美得宛如一朵盛綻的花兒,讓耿行風微微閃神。
「听長興說,你來自江南?」
「嗯。」水芙蓉點了點頭,心里暗暗慶幸換了個她比較自在的話題。「我要去為祖母祝壽。」
「怎麼就你一個人?」
「因為我娘有孕在身,爹不放心讓娘長途勞累。」
「原來如此,但是你自個兒上路,難道不怕嗎?」
水芙蓉搖了搖頭。「我不是只有一個人,有青兒陪我,爹還派了四名護衛隨行保護我。」
就丫鬟和那幾個護衛?
雹行風心想,她是如此柔弱嬌美,倘若換成是他,別說是四名護衛,就算派了十多名護衛,他恐怕也不能安心,非要親自守護才行。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耿行風的眉心不由得微微皺了起來。
他一向只在乎他的至親好友,怎麼這會兒卻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產生這麼強烈的保護念頭?
望著水芙蓉那雙澄澈的眼眸,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看起來太單純了,仿佛一尊珍貴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任誰都會舍不得她遭受任何一丁點兒的損傷。
「耿公子呢?听杜大哥說你很忙?」水芙蓉開口問道,心里渴望能夠更了解他一點。
「嗯,這趟還是硬找出時間繞過來的。」
「喔……」听起來,他真的忙得不可開交。
「今日一別,我想往後很難再見了吧。」
听他這麼說,水芙蓉的心一陣抽緊。
雖然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一旦說出來,她的心里還是不免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生平第一次對男人心動,但很快就要與他擦身而過了……
她那張藏不住心事的小臉,泄漏了她的情緒,讓耿行風的心底也升起一絲不舍。
或許是自由生長在富裕卻復雜的大家族中,他早已習慣了凡是以利益為優先考慮,即使是親人、手足之間也常勾心斗角,因此她這份不帶有任何企圖的單純愛慕,讓他覺得更加珍貴。
可是無論如何,他們終究只是短暫的交會,即將各自遠離,既然如此,為何不好好享受此刻這頓飯?
雹行風收斂心思,為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來,別辜負了長興的一番美意。」
看著擱在面前的酒杯,水芙蓉的眼底閃過一絲猶豫,畢竟自己從未飲過酒,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酒的滋味?
見耿行風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起來似乎挺滿意的樣子,這就應該……不難喝吧?
水芙蓉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而那酒液才一入喉,燒灼的感覺就瞬間沖上腦門。
「咳……咳咳……」她狼狽地嗆咳了起來。
「你不會喝酒?」耿行風問道,趕緊取下她手中的酒杯。
水芙蓉一邊嗆咳,一邊搖頭,豆大的淚珠自眼角迸了出來。
見她這般難受,耿行風伸出手,輕拍著她的背。過了一會兒,她嗆咳的情況才終于緩和了下來。
「好些了嗎?」
「嗯。」水芙蓉點點頭,這才發現他為她拍背的舉動,心頭一暖,想不到霸氣如王者的他,也會有這般體貼的舉動。
她抬起頭想要道謝,卻見他的俊顏近在眼前,讓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差點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雹行風見她的臉上仍掛著淚珠,他伸手輕輕拭去,指尖還有意無意地在她柔女敕的頰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這兒親昵的舉動,再度惹紅了水芙蓉的雙頰。
「謝……謝謝……我好多了……」
「不會喝酒就別喝了,喝茶吧。」
「嗯。」水芙蓉也不敢再喝酒了。
喝了口茶順順氣、潤潤喉之後,她感覺好多了,隨口問道︰「耿公子哥會在杜大哥這兒多留幾天嗎?」
「不,我還得去別的地方辦事,然後再趕回去,家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處理。」耿行風說道。這樣忙碌的生活對他來說,早已如同家常便飯了。
水芙蓉的眉心輕蹙了起來,忍不住開口提醒道︰「耿公子要多多注意身體,可別忙壞了。」她記得幾年前,她家附近有一位周大哥就是忙得累出病來,她可不希望他也如此。
听著她的溫柔提醒,耿行風的心中霎時煨了一股暖。
在耿家,所有人只在乎他是否有能力掌管偌大家業,似乎認為他既然成了耿家主子,那麼鞠躬盡瘁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