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相國為了替家中八十歲的老母親辦一場豐盛的壽筵,特地在京城舉辦了一場廚藝大賽,所有的酒樓、客棧都能夠參加,勝出者不僅能贏得高額獎金,還能獲得筵席的主辦權。
從那時候開始,一年一度的廚藝大賽就成了京城的一大盛事,所有的酒樓、客棧無不卯足全力地表現,不放過這個名利雙收的好機會。
頭兩年的比賽,都是「隆喜客棧」奪冠,但是自從上官豫二十歲那年接掌了「鳳翔酒樓」之後,情況就有了轉變。
憑著無比的誠意,他說服了曾為了精進廚藝而雲游四海、將各地料理特色融會貫通的楊師傅,到「鳳翔酒樓」來負責掌廚。
從那年開始,「鳳翔酒樓」在京城廚藝大賽中便連連勝出,已經贏了四回,今年要挑戰五連霸。
對于今年的比賽,上官豫像往年一樣信心滿滿,想不到卻在比賽的三個月前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倘若楊師傅下車遇害,他勢必得另尋手藝夠水準的師傅,就算能在三個月內找到替代的師傅,肯定也沒有充裕的時間為比賽做準備,這麼一來,只怕「鳳翔酒樓」今年非輸不可。
「隆喜客棧」的老板吳良喜,早已撂話今年一定要扳回一成,甚至也曾打著重金挖角的主意,但楊師傅看不慣吳良喜唯利是圖的嘴臉,不為所動。
這回的刺殺行動,極有可能是吳良喜那家伙已經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所以不惜使出這種陰險歹毒的計謀。
他一定要找到證據,將那混帳繩之以法,否則敵暗我明,說下定哪天又要發生意外。除了不希望「鳳翔酒樓」在京城廚藝大賽落敗之外,他更不希望楊師傅發生什麼意外。
正當上官豫專注地思索著該從何著手搜證的時候,不經意地瞥見一抹身影鬼祟地蹲在他的腳邊。
他回神一看,就見丫鬟小敏正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幫他上藥!不消說,肯定是出自他母親的示意。
「住手!你做什麼?」他低喝一聲。
小敏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該繼續還是退開來,只好朝一旁的夫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豫兒,你就忍一忍,讓小敏幫你上藥吧!」何鳳鳳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上藥。」上官豫咬了咬牙,被惹得有些惱怒了。
必于不上藥這件事,短短幾天內,他恐怕已經說了不下百次,說得他自己的耳朵都快要長繭了!
無奈,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將他一而再的認真宣告當成耳邊風,不斷地想要幫他上藥,就算再有耐性的人,只怕也要抓狂了!
上官豫不能對自己的母親動怒,只好沉著臉對丫鬟說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踫我,听見沒有?」
咬牙撂完話之後,他拄著拐杖離開,打算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好讓自己能夠一個人靜一靜地想事情。
上官豫的前腳剛走,上官英哲的後腳就踏入大廳。
「大老遠就听見豫兒的吼叫聲,他怎麼了?」
「唉,你兒子的脾氣實在太倔了,怎麼都不肯上藥,該如何是好?」
「不肯上藥?我就知道。」上官英哲嘆了口氣。「唉,這孩子遺傳了他爺爺的倔脾氣,實在拿他沒轍。」
何鳳鳳憂心仲忡地說︰「豫兒每天跑來跑去的,還不肯乖乖上藥,這下子說不定不只延後復原,傷勢還有可能惡化,萬一他的腳傷還沒好,又有殺手上門來,那該怎麼辦?」
天下父母心,她擔心的除了兒子的腳傷之外,更擔心他的安危呀!
無奈家中的下人沒一個敢違逆上官豫,更不敢強迫他上藥,讓何鳳鳳煩惱得都快長出白頭發了。
「沒關系,我有辦法。」上官英哲說道。
「真的嗎?什麼辦法?」何鳳鳳忙追問。
「我替他找了個新丫鬟。」
一听見這個答案,何鳳鳳不禁泄氣地猛搖頭。
「只要豫兒不準許,就算是替他找了新丫鬟又有什麼用?她有什麼辦法能讓豫兒乖乖上藥?」
「呵呵!我想,她應該是有辦法擺平豫兒的。」上官英哲笑了笑,賣關子似地說︰「夫人就別太擔心了,咱們就等著看吧!」
夏家武館里,夏螢雪正和她娘一塊兒「審問」她爹。
「爹不但去賭,而且還賭輸了,是嗎?」夏螢雪開口問道。從爹那一臉愧疚不自在的表情,她早就猜了出來。
「輸了多少?」白心荷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問。
她這個夫君沒有什麼惡習,不嫖妓、下酗酒,先前也不曾涉足賭場,怎麼這會兒卻突然轉性了?
唉,算了算了,只要別輸掉太多銀子,而且往後別再去賭了,這樣也算是花錢學了個教訓。
夏寶元低著頭,滿臉的心虛。
「我……我輸了……」他沉默地伸出手,比了五根手指。
「什麼?輸了五十兩銀子?」
白心荷和夏螢雪對看一眼,母女倆的眼中都寫滿了驚愕。
五十兩雖然不算什麼嚇死人的大數目,但也不是一筆小錢哪!
「不是……」
「不是?那是五兩嘍?」母女倆都不禁松了口氣。
若只是區區五兩,那根本不算什麼嘛!
「也不是……」
「也不是?不然到底是多少?」夏螢雪困惑地問。
既然爹比了個五,不是五十兩,也不是五兩,那……到底是多少?
「快說呀!爹,總不可能是五百兩吧?」
夏螢雪隨口說道,一點兒也不相信會是那麼夸張的數目。
「事實上……就是五百兩……」
「什麼?五百兩?」
母女倆異口同聲地驚嚷,兩人都不禁瞪大了眼。
「爹!你……你實在是太糊涂了!怎麼會賭得這麼大呢?」夏螢雪氣急敗壞地猛跺腳。
「五百兩銀子?相公,咱們要去哪里生出這五百兩銀子啊?這……這是要咱們如何是好呀?」
面對妻女的錯愕與責難,夏寶元滿臉的懊悔。
「我本來以為……以為我可以贏的……唉……」
都怪他一開始的賭運太好,贏得很順手,當時的氣氛又是那麼的熱血沸騰,他才會在沖動之下賭了這最後一把,想不到卻輸給了上官家的老爺。
「現在該怎麼辦?」白心荷憂慮地問。
「就是啊!爹,你打算怎麼辦?」
「辦法有是有,不過……」夏寶元為難地看了看妻女。
「不過什麼?爹該不會是打算要咱們立刻收拾包袱,等晚上模黑逃去其他地方躲債吧?」夏螢雪問道。
「當然不是。」
「那爹的辦法是什麼?」
「辦法就是……得委屈螢雪了。」
「嗄?」夏螢雪愣了愣。
委屈她?是怎麼個委屈法?該不會……
「爹,你該不是要把我給賣了吧?」
如果是這樣,未免也太過分了!
「相公,你要是敢將女兒賣進青樓,我這輩子再也不理你了!」白心荷也氣極地撂話,
「哎呀!你們想到哪兒去了?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當然不是這樣!」夏寶元連忙澄清。
「不然呢?為什麼爹說要委屈我?」夏螢雪問。
「因為贏我錢的上官老爺說,只要螢雪肯去他家當三個月丫鬟,負責照料他家中的少爺,等期限一滿,我欠他的五百兩銀子就一筆勾銷。」
「什麼?有這種好事?」夏螢雪訝異極了。
當三個月的丫鬟就能抵五百兩銀子?天底下哪有這種身價非凡的丫鬟啊?
「上官老爺?是‘鳳翔酒樓’的前任老板上官英哲嗎?他口中的少爺是他的兒子上官豫?」白心荷問道。
「沒錯。」
「上官老爺為什麼要花五百兩銀子替他兒子買一個只工作三個月的丫鬟?該不是有什麼變態的特殊要求吧?」夏螢雪防備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