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劍青沈吟了會兒,直覺內情必定不單純。「然後呢?罪名到底是什麼,官府拿人總要給個說法啊!」
「他們說出狀況的那批皮草是贓物,一口咬定老爺從商以來賺的全都是不義之財,就這樣不由分說的立刻將老爺抓了起來,而且還在衙門內堂隨便就定了老爺的死罪。」
「胡說!爹怎麼可能賺不義之財!」唐萱兒激憤地嚷著。
「就是啊!老爺也大呼冤枉,想不到那個狗官說有證人,而那個證人就是老爺的合伙人──柴朗仁!」
「這麼說來,肯定是柴朗仁和官府勾結了?」陸劍青的眉頭皺得死緊,接著又問阿福︰「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老爺知道平反無望,跟獄卒好說歹說,用身上秘藏的一張一千兩銀票買通那個獄卒,將我打了一頓,當作死人丟到亂葬崗去。」
听到這兒,唐萱兒忍不住激動地問︰「既然可以收買,為什麼那獄卒不把我爹放回來?」
「那獄卒不敢放人啊!照那獄卒的說法,老爺肯定逃不過此劫,非……非死不可,倘若他放了老爺,就要換成獄卒被斬首了。」
「爹……爹死得太冤枉了!」唐萱兒心頭一陣劇痛,淚水終于克制不住地落下。
看著她悲傷的模樣,陸劍青的心彷佛也狠狠揪在一起。他憐惜地為她拭去淚水,將脆弱的她擁入懷中。
他一心想要盡可能地給予她心靈上的支持,卻沒發現自己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那麼自然,絲毫沒有半分的勉強。
「小姐,老爺費盡心思要我逃了出來,就是要我趕快回來給妳報信兒,要妳趕快收拾家當逃難,恐怕再過不久,官府的人就會來抄家了!」
唐萱兒一听,更是激動地哭嚷︰「不!我不逃!這世上難道真的沒有王法了嗎?我一定要替爹報仇,不能讓爹就這麼死不瞑目!」
阿福悲痛地搖頭,說道︰「沒有用的……我們沒有證據,再加上柴朗仁和官府的關系密切,咱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說不定還要被他給趕盡殺絕。」
「可是難道……難道就讓害死爹的凶手一直逍遙法外嗎?」唐萱兒傷心地搖頭,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這副模樣讓陸劍青不忍心極了,一股想要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保護的念頭涌上心頭。
「萱兒,我看妳就跟我走吧!」
「不要!不要!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唐萱兒拚命搖頭。「我不走!我一定要想辦法替我爹報仇!」
她嘴里雖這麼嚷嚷,心里卻無助極了。
她是很想替爹報仇,卻又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做?現在的她,連下一步該怎麼走都不知道了。
陸劍青看穿了她的脆弱,心底那份憐惜更深了。他伸手將她摟進懷中,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丟下她不管。
「別擔心,我答應妳,一定會想辦法替妳爹報仇。」
唐萱兒抬起頭來,眼泛淚光地望著他。「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為什麼?你為什麼願意替我爹報仇?難道你不怕因此惹上官府,招來無窮的禍害?」
「我會小心行事,不會讓他們有機可乘的,更何況,唐員外待我親切友善,如今他被誣陷而喪生,我怎能袖手旁觀?」除此之外,他更不忍見她傷心無助的模樣,見她心碎落淚,自己的胸口也跟著揪疼。
看來這個老是讓他惱火的女子,在挑惹他脾氣的同時,竟也撩動了他的心,無論如何,他是無法丟下她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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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劍青寫了一封家書交給唐家的總管順伯,讓順伯帶著這封家書和願意繼續工作的奴僕們到京城陸家去,自己則帶著唐萱兒和隨從前往江南。
倘若沒有發生爹爹遇害的意外,唐萱兒肯定會對江南明媚的風光著迷不已,但是此刻的她根本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盡避陸劍青不時地安慰、開導她,但是在替爹爹報仇之前,她就是很難放下仇恨、敞開心胸地欣賞美景。
昨天,按捺許久的唐萱兒終于忍不住對陸劍青發飆,質疑他是不是真的要替她爹報仇。
自從他們一行人抵達江南以來,她沒有一天不希望找到柴朗仁,殺了那家伙替爹報仇,可陸劍青卻一直按兵不動,遲遲沒有任何的行動。
她不禁要懷疑,他說要替她爹報仇的那番話,只是不負責任地隨口說說罷了。
面對她的質疑,陸劍青並沒有動怒,只揚起詭譎的微笑,叫她今天要故意扮丑陋一些,稍微遮掩住原本的美貌,好跟他一塊兒出門。
這個「指令」讓唐萱兒的心情為之一振,雖然陸劍青沒有仔細對她說明他的計劃,但她知道潛伏了這麼久之後,他們終于要有所行動了。
今兒個一早,唐萱兒迫不及待地坐在銅鏡前,仔細地「變妝」,對于扮丑她早已經得心應手,一點也難不倒她。
打扮妥當之後,她跟著陸劍青一塊兒離開客棧,而當她看見陸劍青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大陣仗時,不禁為之咋舌。
「這些人是哪兒來的?」
在客棧外集結了一群人,約莫有二、三十人,全都做了隨從打扮,可他們身上的衣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想必是富裕人家的隨從。
「他們是我在江南一帶的伙計,是我要他們今天一早在這兒等的。」
「為什麼?」
「妳很快就會知道了,跟我來吧!」
陸劍青帶著她以及二、三十名的隨從,浩浩蕩蕩地前往江南一帶最富盛名的酒樓,由于陸劍青早已暗中打點過酒樓的店小二了,一看見他們,店小二像是在暗示著什麼似的使了個眼色,招呼他們前住二樓去。
唐萱兒實在不懂陸劍青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她疑惑地跟著上樓,才剛坐定,就意外地瞥見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那一桌。
是柴朗仁!竟然是他!
餅去唐萱兒雖然只見過柴朗仁幾次,但因為柴朗仁的右臉頰有一塊黑紫色的胎記,相當醒目,因此她一眼就認出那個家伙,不會有錯的。
一看見害死爹爹的仇人就在眼前,唐萱兒立刻氣憤得想沖上前去找他拚命,但陸劍青卻眼明手快地將她拉了回來。
「干什麼?放開我!」她激動地低嚷。
陸劍青為了怕她的反應引起柴朗仁的懷疑,故意將她摟進懷中,裝出一副正在安撫鬧脾氣情人的模樣,低聲在她的耳畔說道︰「噓!小聲一點,妳也不希望打草驚蛇,壞了大事吧?」
她也壓低了音量。「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知道害死我爹的凶手就在眼前,現在不去殺了他,說不定等會兒就被他逃跑了!」
「放心吧!不會的,我早已準備了豪華的誘餌,不怕他不上鉤。」
「誘餌?」
唐萱兒正疑惑地想問清楚的時候,忽然听見另一桌傳來了熱情的驚呼聲──
「唉呀!陸兄?我沒看錯吧?真的是你?」
陸劍青松開了唐萱兒,轉頭一看,立刻揚起熱情友善的微笑。
「原來是建良兄!想不到我才剛經過江南,就遇見李兄,看來我們真是有緣,難怪會成為至交好友。」
其實這位李建良也是陸劍青事先安排好的,根據幾天來的查探,他得知柴朗仁很喜歡到這間酒樓來喝酒,于是便安排了這場在酒樓不期而遇的戲碼。
「這麼大陣仗的,沿路走來肯定很招搖吧?陸兄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富商,連排場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