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霆風欲言又止,勉強按捺焦灼的心情,過了一會兒,大夫從藥箱中翻找了一下,取出一瓶藥.
眼看大夫從瓶中拿出一粒藥丸,喂尹妍心服下,喬霆風這才松了一口氣。
「大夫喂妍心服下的是解藥嗎?這樣她是不是就沒事了?」他滿懷希望地問。
「不。」
「不?」喬霆風的臉色一變,難道他高興得太早了?
「大夫不是都已經給妍心服藥了嗎?難道剛才那並不是解藥?」喬母問道,臉上的疑惑表情有點不太自然。
老大夫搖了搖頭,說道︰「我給她服下的藥,只是讓她體內的毒性不要那麼快發作,但……這也只能拖時間而已,沒辦法解她的毒。」
「到底是什麼毒,竟然這麼厲害?」喬母又問。
「唉……這種毒……」大夫瞥了喬氏夫婦一眼,才又接著說道︰「老夫這一生也只遇過一次,坦白說……這種毒異常凶險,這世上無藥可解。」
「什麼?!」喬霆風震驚地低吼,心里大受打擊。
無藥可解?這表示妍心必死無疑嗎?
「那……她……還可以拖多久?」喬母問道。
「這老夫也說不準,恐怕她連要再次醒來都難……現在我能做的,只是讓她撐住最後一口氣。唉……老夫真的已經盡力了,請諸位節哀。」老大夫拱手道歉之後,收拾藥箱告辭了。
喬霆風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大夫已經離開了,打從他听到尹妍心的毒無藥可解之後,他就震驚得宛若一尊雕像,完全無法動彈。
他望著床上昏迷的人兒,雖然她的臉色蒼白、看起來相當虛弱,但他還是很難相信如此美好的一名女子,只剩沒多久的性命,很快要香消玉殞了!
喬氏夫婦先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兒子痛苦的神情,最後喬父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說道︰「別太自責了,並不是你下的毒,也不是你故意要殺害妍心,這一切都是命。」
「我怎麼能不自責?」喬霆風沉痛地搖頭,說道︰「都是我害了她,我違背了我的誓言。」
「誓言?」喬父挑眉問道。
「我早就對她說過,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她,不會讓她發生任何的意外,但是現在卻……」
看著尹妍心蒼白昏迷的模樣,喬霆風就覺得自己的心仿佛破了一個大洞,那嗜人的空虛只怕這輩子永遠也無法填補。
這種椎心的痛楚,才讓他為時已晚地體悟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她!
是啊!他早該知道的,若不是對她動了心,他又怎麼會執意想將她留在身邊?又怎麼會想要永遠地保護她?
「霆風,別這麼想,你也不願意如此呀!」喬母勸道。
「就是啊!」喬父頓了頓,接著又說︰「本來我們心里頭原是希望你打算娶她的,不過現在想想,幸好你沒有這個打算。」
「說的也是,幸好你只當她是一名丫鬟,不是要娶的媳婦。」
「誰說不是的?」喬霆風咬牙說道。
「嗄?」听了他的回答,喬氏夫婦忍不住又對望一眼。「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要娶她?先前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她只是贏來的丫鬟嗎?」
喬霆風沉重地嘆了口氣,語氣頹喪地說︰「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怎麼會沒用?說不定你的真心真意會感動老天爺,讓妍心度過這一次的劫難也不一定啊!」
「就是嘛!人定勝天,如果她也愛你,也舍不得你,肯定就會努力撐過去的。」喬母也跟著幫腔。
喬霆風搖了搖頭,他雖然也那麼希望,但……
「剛才大夫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又怎能奢望奇跡的發生?現在說這些……真的都太遲了……」
見他如此痛苦難過,喬母的心里一陣不忍,本來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喬父阻上了。
「我看,你就在這里陪陪妍心吧!」喬父拍了拍兒子的肩,便和妻子一同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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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妍心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詭譎感覺給擾醒,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在全然的黑暗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處境,令她心生畏懼,她試著動了動,卻駭然地發現自己似乎深陷在泥淖之中,寸步難行。
天哪!這里是哪兒?她到底在什麼地方?
甭單害怕的感覺,倏地將她的心揪得死緊,惶惶不安之際,她的腦中驀地浮現喬霆風的身影。
啊!她記起來了!
她記起自己喝下了那杯有毒的茶,記起了喬霆風摟著她跳下樓去,甚至還記起他們被石建熒等人追殺,但她卻記不起最後的結果……
她該不會是已經死了吧!所以才會身處在這麼可怕的地方。
但,若她真死了,那喬霆風呢?他也在這里嗎?
尹妍心開口想喊喬霆風的名字,卻發現她的咽喉彷佛被火燒灼般疼痛,她張嘴欲言,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種全然無助的感覺,令尹妍心又急又慌,她迫切地想知道喬霆風的情況如何,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這里?
不過……倘若這里是死後的地方,那她寧可自己孤單害怕,也不要他也跟她一起喪命。
那種想見他又怕見他的矛盾,讓她變得更加無肋,甚至有種想要嚎啕大哭一場的沖動。
正當尹妍心感到極度的絕望,她周遭的一切忽然有些轉變。
一絲不知打哪兒來的光芒,漸漸地驅散了黑暗,下一刻,眼前的景物忽然迅速變亮,那光芒剌目得讓她本能地閉上雙眼。
餅了好一會兒,尹妍心覺得自己的眼楮應該能適應周遭的光芒了,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她有些驚訝地發現眼前的景物全變了,她不再是身處于黑暗的泥淖,而是待在一間房里,而這房間看起來跟她在喬家住的廂房好像……
尹妍心疑惑地轉頭一看,就見喬霆風那張沉痛悲傷的俊臉近在眼前。
他為什麼如此憂傷?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你……怎麼了?」她虛弱地開口問道。
听見她的聲音,原本沉痛地閉著眼的喬霆風,不敢相信地睜開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當他看見尹妍心正望著他,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自己過度悲傷自責而產生的錯覺。
「妳……妳醒了?」他不是很確定地問。
「嗯,是啊!」
「妳醒了!妳真的醒了?天!謝天謝地!妳醒了!老天!」喬霆風的情緒從狂悲瞬間飛升至狂喜。「妳知道嗎?大夫本來說妳沒救了,他還說妳的毒無藥可解,可能再也醒不過來……」話說到一半,喬霆風臉上狂喜的笑容突然僵住,一抹憂慮浮上心頭!
「妍心,妳現在覺得怎麼樣?會不會還很不舒服?」他緊張地問,就怕她的蘇醒只是短暫的回光返照。
「我……還好……就還有些虛弱,可是還沒有到不舒服的程度。」見他那溢于言表的擔憂,尹妍心的心底泛起了陣陣暖流,覺得感動極了。「你呢?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他當然有,而且他還傷得很重。」開口回答的人是正好推門而入的喬父,而喬母也跟著走了進來。
看見尹妍心已經醒了過來,這對夫婦只交換了一抹眼神,兩人的臉上競都沒有太大的驚訝。
「傷得重?他傷在哪里?」尹妍心急著問。
「傷在哪啊?」喬母掩嘴笑道。「他的心——剛剛才碎過一回呢!」
喬霆風詫異地愣了愣,隨即皺起濃眉,他爹娘詭異的反應,讓他很快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