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位慈祥和藹的老人家知道眼前這個女娃兒,打從一開始就心懷不軌,不僅騙走了她一萬多兩銀子,甚至還放火燒了半間廂房,不知道她老人家會有多心痛?
自從她和妹妹開始「詐婚騙錢」以來,這是頭一遭,燕雙雙覺得自己很不應該,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
看著真心為妹妹擔憂的齊女乃女乃,燕雙雙忽然有股沖動,想要向這位老人家坦承一切,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不行!她什麼也不能說。
若是說了,只怕會替自己和妹妹惹來麻煩,那後果可不是她能收拾的。倘若只是她自己一個人出事也就罷了,但是她必須要顧慮到巧巧才行。
她那個情竇初開的妹妹,一心盼望著要嫁給自己的意中人,若是她們過去詐婚騙錢的事情曝光,只怕她們姊妹倆都會被抓進牢里,那麼別說是想要和江家公子結為連理了,只怕對方會對她們姊妹倆避之唯恐不及。
不光是為了自己,更為了妹妹,她只能選擇受到良心的撻伐,繼續隱瞞事實,讓齊女乃女乃擔憂了。
「唉……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意外,都已經快要成親了……好好的一椿喜事,怎麼會變成這樣……」
燕雙雙咬了咬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更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這位老人家。
齊少霆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那讓他更加相信她並不是個狡猾陰險的人,畢竟一個歹徒是不可能會為了自己的舉動而感到滿心愧疚的。
「祖母,雙雙她不知道該怎麼啟齒才好,索性就由我來幫她說明一切吧!」齊少霆說道。
听見他的話,燕雙雙錯愕地瞪大了眼,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毛病。
說明一切?他到底要說什麼?剛才她連個拙劣的謊言都沒有編造,他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
「喔?少霆,你知道怎麼一回事?」齊女乃女乃問。
「嗯,其實巧巧並不是被某個歹毒的人抓走的。」
「真的嗎?那為什麼抓走她的人,會放火燒了廂房?還有,巧巧現在到底在哪里?你說,快點說!」齊女乃女乃心急地催促。
不光是齊女乃女乃,就連燕雙雙也很好奇地想知道齊少霆究竟要說什麼,難道他要說一切都是她和巧巧兩個人自編自導自演的嗎?
在兩個女人的注視下,齊少霆下慌不忙地說︰「其實,巧巧有個青梅竹馬的對象,他一心想娶巧巧為妻,卻听說了他要嫁給我的事情,所以才偷偷潛了進來,不顧一切地搶親。」
「真是這樣嗎?」
「是的,所以祖母不需要擔心巧巧的安危,既然他們是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馬,那對方肯定會好好善待巧巧的,只是……這麼一來,我和巧巧之間的婚事,恐怕就辦不成了。」
「可是……為什麼?我不明白……」齊女乃女乃皺起眉頭,望著燕雙雙。「既然巧巧有了青梅竹馬的對象,為什麼妳還要帶她來這兒呢?」
「呃……因……因為……」天哪!這劇本是齊少霆編的,她怎麼知道要如何接下去?
「因為巧巧那個青梅竹馬的對象遠赴京城求取寶名,好幾年都音訊全無,所以雙雙以為他在京城已經另外成親了。」
「真是這樣?」
「是啊!想不到那位公子正好在這時候回來,原本歡天喜地的想娶巧巧為妻,卻發現她即將嫁給我,怕阻止不了婚事的他,只好出此下策,動手搶人。」齊少霆說得有條有理,煞有其事。
「可是,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因為剛才我陪著雙雙去找巧巧,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們,才從他們的口中知道這一切的。」
「原來是這樣。」齊女乃女乃皺著眉頭,長嘆口氣。「既然巧巧已經心有所屬,也不能強迫她嫁給你,唉……虧我跟妳們這對姊妹這麼投緣,喜歡得緊,本以為可以成為一家人的,想不到卻……唉……」
「齊女乃女乃,對不起……」燕雙雙愧疚地說。
「傻丫頭,跟齊女乃女乃道什麼歉呢?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怪妳呀!只不過……唉……」
齊女乃女乃本來真的以為很快就能看見唯一的孫兒娶妻,也早就在心里幻想著曾孫、曾孫女在膝下玩耍的歡樂景象了,想不到卻是空歡喜一場,唉……i
這件事帶給齊女乃女乃不小的打擊,她整個人頓時顯得有氣無力的,像是纏身的怪病又發作了。
「唉,我又覺得渾身乏力了。春喜,扶我回房去歇著吧!」齊女乃女乃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
「是。」
望著在丫鬟攙扶下蹣跚離去的背影,燕雙雙的胸口因為罪惡感而刺痛不已。
一想到老人家剛才說和她們姊妹倆很投緣,希望能成為一家人,她就覺得自己好差勁、好差勁!
唉,這是第一次,她深刻的體會到--原來壞人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的,還得要泯滅良心才行,而她……還差得遠哪!
燕雙雙嘆口氣,拉回視線,轉頭望著身旁的齊少霆。
「為什麼……」
「妳要間我剛才為什麼幫妳說話,對不對?」齊少霆早就料到她一定會問這個問題。
「是啊!為什麼?」
「其實我也不是特地要為妳解圍,只是想趁此機會讓祖母打消要我娶妳妹妹的念頭罷了,只是……唉,想不到她老人家深受打擊,本來像是好多了的怪病,這下子又犯了。」
到底該怎麼樣才能治好祖母的怪病呢?難道真的只能靠沖喜?齊少霆皺著眉頭,替祖母的身子感到憂心。
第五章
如果燕雙雙以為齊少霆將她帶回家中,只是要被動地等她自己坦白招認,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他的心里明白,燕雙雙肯定會擔心落單在外的妹妹燕巧巧,而且只要一逮著機會,她肯定會再度開溜的。
除此之外,他的心里也很清楚,燕雙雙絕對不會自己乖乖地吐實,所以要是他想知道她和妹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為了什麼目的而來,就必須另外想辦法才行。
嚴刑逼供?不,他肯定下不了手。
餓她個幾餐?將她關進柴房?不,他一定會心軟。
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好,現在剩下來的唯一辦法,也只有逮住她的弱點,再來對癥下藥了。
齊少霆踏著穩健的步伐,穿越曲折的回廊,最後在庭院中,找到了那抹嬌小美麗的身影。
燕雙雙獨自一個人坐在蓮花池畔,雙手托著兩腮,靜靜地注視著池中的花兒,彷佛忘了周遭的一切。
她那美麗沉靜的側臉、清新月兌俗的氣質,簡直比盛開的蓮花還要嬌媚、還要令人心動。
齊少霆望著望著,竟有些失神了,在他的心底深處忽然升起一股渴望,想將這個美麗的人兒永遠地留在身邊。
一陣風吹過,樹木發出沙沙聲響,打斷了齊少霆的思緒。他先是神情復雜地又凝望了她好一會兒,才又繼續走上前去。
「想不到,妳倒是挺能自得其樂的嘛!」
听見這個聲音,燕雙雙轉頭望向他。
那夜,沐浴在月色下的他顯得異常尊貴、俊美無儔,而此刻日光灑落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更加英姿煥發、俊朗出眾,同樣的令人怦然心動。
燕雙雙彷佛做了壞事怕被發現似的,趕忙又轉過頭去假裝欣賞蓮花,就怕會被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看出心思。
「不自得其樂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得繼續留在這兒『作客』,所以我還是看開一點兒比較實在。」
齊少霆聞言不禁失笑地搖了搖頭,對于她的超強適應力不禁暗自感到佩服。
「我帶妳回來,可不是為了讓妳繼續在這兒作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