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動手殺你的,你不用再試圖激怒我了。」
柳飄絮心里的疑惑沒有解開,她不死心地想要繼續問個清楚,卻為他黑眸中的情感深深震撼住。
她不懂……為什麼他會用這種含情的眸光凝望著她?
難道他也和她一樣,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動了心,所以才會特地到他爹娘的墳前懺侮?
按雜的情緒驀地涌上心頭,柳飄絮忽然不想再繼續處於這種情況下,不想要他們兩個人都飽受心里的折磨與煎熬。
他們之間該要有個了結,要不然誰也無法從糾結的恩怨情仇之中解月兌。
一股決心悄悄地在柳飄絮的心里形成,她仰起頭,深深凝望著段不讓,忽然間上前主動抱住他。
「怎麼了?」段不讓對她的舉動感到相當詫異。
「可不可以什麼都別說?至少現在什麼都別問。」她輕聲央求。
「但是你……」
「還是你厭惡我的親近?」她抬頭望著他。
「當然不是。」
「那就好。」
听了他的答案,她像是終於感到安心似的,再度緊緊地擁抱住他,像是想牢牢地記住此刻的感覺。
好一會兒後,柳飄絮才又再度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下不了手殺我?」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永遠也不會殺你的。」
「為什麼?是因為你不忍心嗎?」
柳飄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黑眸,非要知道他真正的心意不可。
在她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凝望下,再剛強的心也要化為繞指柔,段不讓自然也不例外。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暴躁易怒、人人畏懼的段家堡堡主,而是一個不忍心傷害自己心愛女子的平凡男人。
「我確實是不忍心。」他嘆息地說。
听了他這番話,再看著他真誠的表情,柳飄絮的紅唇一彎,揚起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
被了,能夠得到這樣的答案,她已經覺得相當滿意,不會再貪心地奢求更多不屬於她的東西了。
柳飄絮再度將臉埋入段不讓的胸膛,聆听著他強勁有力的心音,靜靜地感受著此刻的氣氛。
時間在此時仿佛靜止不動,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耳邊只剩下一陣陣的風聲呼嘯。
不知過了多久段不讓忽然听見她用著細若蚊蚋的聲音說道︰「那麼……就讓我來幫你吧!」
「你說什麼?」
是他听錯了嗎,她說要幫他?她要幫他什麼?
「既然你辦不到,那麼就由我來幫你吧!這樣一來,你就不會為難了。」她的聲音雖然細微,卻有著無比堅定的決心。
段不讓愣了愣,頓時驚覺不對勁,然而卻已經晚了一步!
柳飄絮忽然抽出他佩帶於腰間的一柄短劍,狠狠地朝她的胸口刺入。
「不!你這是做什麼?」段不讓驚吼。
柳飄絮望著他,唇邊綻著一抹哀傷美麗的微笑。「你不是下不了手嗎?那就由我來下手吧!」
「我不要你死呀!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了你!」
柳飄絮仿佛沒听見他的話似的,仍繼續說道︰「由我自己動手,這麼—來……你就不會為難了……」
話才剛說完,她整個人就宛如一只折翼的蝶,無力地墜落。
段不讓緊摟著她,心口像是突然間破了個大洞,痛不可遏。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段不讓抱起昏迷的人兒,迅速趕回段家堡。
他在心里發誓非要救活她不可,他不要再失去任何他所愛的人了!
第七章
段不讓一將柳飄絮帶回段家堡後,就火速召來大夫。
大夫才剛背著藥箱走進門,段不讓就立刻焦躁地叱吼。
「快點過來!你在慢吞吞些什麼?」
「是……是……我這就立刻幫姑娘診治……」大夫被他的怒氣嚇到,連忙來到床邊診視昏迷不醒的柳飄絮。
雖然大夫的動作已經盡可能的加快了,但看在段不讓眼里,仍舊有如老牛拖車般緩慢,讓他更加心急如焚。
「動作快一點!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等著陪葬吧!」
听見段不讓的話,一旁的總管和因為擔心而前來探看情況的杜大娘都不禁顯得相當驚訝。
苞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明白主子的個性暴躁易怒,可……像現在這樣對人撂下無理威脅的情況,倒是從來不曾發生過。
這樣近乎失去理智的反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因為他深愛著柳飄絮。
「哎呀……這位姑娘傷得很深……」
大夫在仔細審視柳飄絮的傷勢之後,忍不住皺起眉心。
一听見大夫的話,段不讓的情緒變得更加焦躁了。
「既然傷得深,那你還不快點醫治?」他吼道。
「我已經在處理傷口了……」
大夫有些委屈地替自己辯解,手上的動作卻不敢稍有怠慢,深怕惹得段不讓不滿意,真會在一怒之下將他給宰了!
「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你快說!」
「呃……這個嘛……」
「什麼這個那個?少吞吞吐吐的!快點說,不然我立刻殺了你!」段不讓咆哮著,幾乎已失去了所有的冶靜與理智。
「這位姑娘傷得很深……」
「廢話少說!那她到底是有沒有救?」
眼看大夫快被段不讓的怒吼給嚇壞了,一旁的總管和杜大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跳出來替大夫說話。
「主子,您就先听大夫把話說完吧!」
「是啊!主子,我們都知道您的心里急,但也別嚇到了大夫,柳姑娘還得靠大夫來醫治呢!」
听了他們兩人的話,段不讓皺緊了眉頭,勉強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怒瞪了大夫一眼。
「還不快說!」
「是……」大夫不敢遲疑,立刻說道︰「這位姑娘傷得很深,差一點就傷到了要害——」
「你的意思是,她沒有傷到要害,所以沒有生命危險?」段不讓還是忍不住打斷大夫的話。
「呃……這個……雖然她沒有立即喪命的危險,但情況還是十分危險,因為那一刀刺得相當深……」
好不容易升起一點希望的段不讓,立刻又被大夫的這番話給打入深淵,這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火爆。
「廢話少說!她到底是有沒有救?」
「呃……這……」
不等大夫把話說完,段不讓就先警告道︰「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要是你沒辦法將她救活,第一個陪葬的人就是你!」
這番威脅讓大夫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語帶委屈地說︰「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得看姑娘的造化……」
看她的造化?大夫的話讓段不讓的臉色又更陰郁了幾分。
眼看大夫當真被嚇壞,總管忍不住開口替他說話。「主子,我看大夫真的已經盡力了。」
大夫感激地朝總管投去一瞥,接著說道︰「我現在開個方子,你們依照上頭寫的去抓藥,所有的藥材用慢火熬煎,每隔兩個時辰喂她一次。」
在段不讓的瞪視下,大夫用著微微顫抖的手寫下藥方,筆才剛停下來,藥方子就立刻被段不讓奪了去。
他看了看上頭寫的藥材之後,便將那張藥方交給總管。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不得有誤。」
「是,屬下這就去辦。」
從段不讓的反應,總管看得出他對柳飄絮的重視,因此不敢稍有耽擱,立刻動身去藥鋪抓藥。
總管離開之後,段不讓回頭凝望著床上蒼白虛弱的人兒,幽邃的黑眸盈滿了擔憂與憐惜。
「好了,你們全都退下去吧!」
他的話對大夫來說簡直就是一道求之不得的特赦令,當下立刻收拾好紙筆和藥箱,迅速地離開。
一旁的杜大娘看著床上的柳飄絮,再看著段不讓,心中充滿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