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你會一臉的心疼不舍?」
「誰說我心疼不舍了?你少自作多情、自以為是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點兒也沒有心疼段御極,紫貂兒擦拭他胸膛的動作驀然加重了許多。
听見段御極悶哼一聲,紫貂兒有些激動地嚷道︰「夠了!不用再裝了,我不會再上當了!」
段御極一反常態地沒吭聲,緊繃的俊臉看來像是真的在忍受強烈的痛楚。
紫貂兒以為他還不死心地企圖欺騙自己,正氣得想掉頭離去時,卻瞥見他的傷口真的迸裂開來,猩紅的鮮血看起來怵目驚心。
她的臉色一白,一顆心驀地揪得死緊。
「你……你的傷口真的裂開了?!」
「你都已經親眼看到了,還會有假嗎?」段御極揚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以他的個性,被這樣惡意地弄痛傷口,就算不被他狠狠地教訓一頓,也至少會大發雷霆地怒聲咆哮。
然而,望著她那一臉的心慌憂慮,他的怒氣就瞬間沉澱下來。那種被關心的感覺,讓他幾乎忘了身體的疼痛。
「那……那……我……我趕快幫你上藥……」紫貂兒匆匆拿起一旁的傷藥,幫他涂抹。
或許是太過於慌張,她微顫的手拿捏不準力道,一下小心又踫痛了他的傷口,痛得他的濃眉幾乎快打成了死結。
「好了,別弄了。」段御極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
「怎、怎麼了?我又弄痛你了是不是?」紫貂兒焦急地問︰「那要不要先找個丫鬟來幫你上藥?」
「不用了,先別管我的傷口。」
「怎麼可以不管?你又流血了——」
「你先回答我,為什麼你這麼急著要幫我上藥?」段御極打斷了她的話。
「因為你的傷口又裂開了呀!」紫貂兒睜大眼楮瞪著他,仿佛他問了什麼荒誕不經的問題。
「你剛才不是還故意要讓我痛?你剛才不是才覺得我自作多情嗎?那為什麼現在看見我流血,你卻又如此的擔心?」
「那……那是因為……」
紫貂兒被問得有些狼狽,她那些混亂的心緒就連自己都還沒有整理好,又怎麼有辦法回答他呢?
「承認吧!你愛上我了!」段御極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那雙黑眸像是要看進她的心魂深處。
听見他的話,紫貂兒如遭雷殛,整個人僵愣了許久才有辦法反應過來。
她激動地搖頭,拚命否認。「你、你……你胡說!我怎麼可能愛上你?我才、才不可能!」
段御極望著她那一臉慌亂的神情,說道︰「即使你可以嘴硬地否認,但是卻騙不了自己的心。你確實是超乎自己想像地在意著我,你的心確實為了我而顫動,不是嗎?」
「我……」紫貂兒一陣啞口,有種最私密的心情被揭穿的狼狽。
一股沖動讓她想要自他身邊逃開,不想再面對他一再的逼問,然而他卻像早料到了她的意圖,緊捉住她的手絲毫不肯放松。
「貂兒,我要你留在我身邊,一輩子!」段御極霸氣地說。
「一輩子?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總之就是不可能,這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事實!」
她是身分尊貴的郡主,而他是「段記錢莊」的老板,身分地位不相當的他們,是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呀!
無論他願不願意放手,她終究還是得回到「定遠王府」去。而且,疼愛她的爹就算能不追究段御極軟禁她的「罪行」,也絕對不會讓她一輩子待在「段記錢莊」的。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听著他霸道的宣告,紫貂兒的心情除了異常凝重之外,似乎還多了一絲絲的……絕望與憂傷……
第六章
紫貂兒待在房里,透過窗子望著庭園里飛舞的蝶兒發怔。
段御極身上的傷經過幾天的休養之後,已經好得差不多,至少傷口不再輕易迸裂流血了。
不必再天天去上藥之後,紫貂兒總是刻意躲著段御極。只要能夠待在房間里,她就絕不踏出房門一步。
或許是忙著去追查究竟是什麼人行凶的,這幾天段御極也不太常待在錢莊里,因此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能夠避免面對段御極,紫貂兒應該要感到慶幸才是,可她卻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半絲竊喜的情緒,心里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惆悵。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禁問著自己。
懊不會真如段御極所說的——她愛上他了?
紫貂兒蹙起了眉心,她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卻清楚地知道她的心確實是無法控制地為他而顫動。
那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了!他只消刻意地挑惹撩撥,就能讓她無法自拔地沉溺下去,倘若她再繼續待在「段記錢莊」,說不定真要如他所說的愛上他了!
難道,她不是已經愛上他了嗎?
這個問題像是故意要和她唱反調似的,冷不防地浮上心頭。
紫貂兒沒有勇氣去深究這個問題,就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反正,不論最終的答案是什麼,他們兩人的身分太不相配了,根本不適合、也不應該在一起。
就算她自己並不在意身分的問題,但段御極也會不在意嗎?
以他狂傲霸氣的個性,或許會不顧一切地留下她,可感情的事,並不是他能夠我行我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呀!
她爹是身分尊貴的定遠王爺,別說是不可能同意讓他們在一起了,說不定還會害他惹禍上身。
「不行!我絕對不能再繼續留下來!」
算算時間,小離也該回到「定遠王府」,向爹稟告一切了,而爹一得知她被擄的消息,肯定會立刻派人來救她的。
到時候,要是段御極和爹的手下發生沖突,只怕會發生什麼極度不愉快的事情,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她幾乎可以肯定,震怒的爹是絕對不會輕饒段御極的!
思前想後,紫貂兒最後只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她必須逃!
她必須在爹找上「段記錢莊」之前,就先從他的身邊逃離,並且從此不再與他相見,就當……就當他們從不曾相遇過……
這麼一想,紫貂兒的心忽然感到一陣疼痛。
那種仿佛要割舍掉什麼重要東西的感受,讓她知道自己陷入的程度,比她所以為的還要深。
倘若在她離家出走之前,有人告訴她,她將喜歡上一個霸道狂暴的男人,她肯定會嗤之以鼻,笑言絕不可能。
可現在,當事情真正發生了,她才知道感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段御極說得對,就算她可以嘴硬地否認,卻是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即使她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她對他動了心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事實,更是怎麼樣也壓抑不住的。
「事到如今,我非設法離開不可。」
紫貂兒緊蹙著眉心,思忖著她該怎麼從段御極的身邊逃月兌。
心緒紛亂之際,她忽然听見房間外傳來了一陣吵雜聲,她的心立刻狠狠地揪擰起來。
懊不會……段御極又受傷了吧?
焦灼的情緒讓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才剛推開房門,就見春梅正巧經過,她連忙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外頭鬧烘烘的?」
「回小姐的話,外頭好像是有官府的人來了。」
「官府?是來追查刺殺你們主子的凶手嗎?」
「不是的,官府的人說要來找一位郡主。」
「你說什麼?找郡主?」紫貂兒震驚地僵住了。
「就是呀!真是莫名其妙了,我們這里哪有什麼郡主啊?小姐你說他們是不是很不可理喻——」
春梅說到一半,不經意地抬頭瞥見紫貂兒那一臉震驚的表情,她先是疑惑地愣了愣,接著才忽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