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瞿冥那嗜血的神情,項睫兒握著瓷瓶的手猛然一顫,差點當場將它給摔碎了。
「我之所以不用毒,是因為怕冷荻陽會有所防備,但是這迷藥既無色又無味,不容易被察覺,只要大小姐找個機會,暗中摻在冷荻陽的飯菜或是水酒里,保證可以將他迷昏。」
「這迷藥真有這麼厲害?」
「那當然了,這迷藥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弄到的,只要大小姐能夠順利地將冷荻陽迷昏,到時候還怕要不了他的命嗎?」
真的……要殺冷荻陽嗎?
項睫兒望著手中的迷藥,一顆心揪得死緊。
「其實,原本我是打算自己伺機下手的,但是,既然那個姓冷的家伙每天晚上都會……」瞿冥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
項睫兒听出他話中的意思,知道他指的是冷荻陽每天晚上會跑來和她同床共枕,粉臉不由得微微發燙。
「我想,和我相較之下,大小姐得手的機會應該會高一些吧!」
「可是……」項睫兒猶豫著。
「怎麼了?大小姐是不是覺得不容易下手?不然還是由我來設法吧!」瞿冥說著,就要把那瓶迷藥拿回來。
「不!」項睫兒緊抓著那只瓷瓶,堅決不放手。
「怎麼了?」瞿冥有些不解她的反應。
「我看……還是我來下手吧!你現在是家僕的身份,要接近冷荻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遑論是要迷昏他?只怕到時候你還沒有機會出手,就被識破了企圖,到時候你就危險了!」
「既然這樣,那就由大小姐來下手了。事成之後,我會帶著大小姐突圍而出,然後再去和二小姐會合。」
「我知道了。」項睫兒點點頭,心情卻是紛亂極了。
「好了,時候不早,我也該離開了,否則要是被冷荻陽發現,那就糟了。」瞿冥謹慎地說。
「嗯,你快走吧!」
目送著瞿冥離去後,項睫兒緊抓著那只瓷瓶,手不禁微微地顫抖著,心情既復雜又紛亂。
為什麼?她現在的心情,為什麼這麼矛盾不安?
當初,她不是還對冷荻陽恨之入骨,巴不得親手將刀子捅入他的胸口嗎?怎麼這會兒有機會除掉冷荻陽,她卻遲疑不安了?
難道……她真的對不該動心的人動了心?真的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第七章
由于心緒太過紛亂,項睫兒根本無法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索性再度點燃燭火,坐在桌邊,望著窗外的月兒發怔。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推開,嚇了她好大一跳。
「怎麼了?」冷荻陽笑看她一臉受驚的模樣。
「沒……沒什麼……」項睫兒有些心虛地搖著頭。
「真的?」冷荻陽挑眉望著他,顯然有點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項睫兒口是心非地說。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正在想著該怎麼樣才能不被他發現而下迷藥吧!
望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項睫兒的心驀然一陣抽緊,突然有種再也受不了的感覺!
她在沖動之余月兌口問道︰「你到底對我有什麼打算?」
再這樣曖昧不明地過下去,她恐怕就要瘋了!她必須弄清楚他究竟要拿她怎麼辦?
她寧可他嚴刑拷打逼問玉令符的下落,也不要他這樣軟禁住她,卻又不讓她知道他究竟要對她如何?
除此之外,她更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化干戈為玉帛的可能?天知道她一點兒也不想對他下迷藥,一點兒也不想殺害他呀!
「對你有什麼打算?你為什麼這麼問?」
項睫兒咬了咬唇,說道︰「當年你娘親因為我爹不肯交出那株雪夢而死,但是我娘也死在你屬下的手中,難道就不能扯平了嗎?」
冷荻陽望著她激動的臉,反問︰「難道,對于你娘親的死,你的心里真的毫無半絲怨恨?」
「我……」項睫兒一時啞口無言。
對于娘的死,她當然怨!娘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溫柔,卻這樣無辜地慘死,她怎麼能不怨?
只是,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她心懷怨恨,又能如何呢?真要殺了他替娘報仇嗎?這樣子冤冤相報下去,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從仇恨之中解月兌?
「你看吧!就連你自己都無法不怨了,又怎麼能要求我?」冷荻陽的黑眸泛著冷冷的光芒。
當初,爹在臨終之際一再叮囑他,一定要徹底整垮項家替娘報仇,他也認真地允諾了。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辦?」項睫兒蹙著眉心,語氣堅定地說。「我是不會告訴你玉令符的下落。」「那你就留在冷家,當一輩子被我褻玩擺弄的奴婢吧!」
听見他的回答,項睫兒不禁倒抽口氣,美眸閃過一絲詫異與不解。
自從她受傷以來,他已經有好幾天都不曾用過這般嘲諷的語氣對她說話了,是因為他們的話題觸踫到他的禁忌,所以才讓他又變得邪魅可怕嗎?
「怎麼,不甘心當個被褻玩的奴婢?」冷荻陽冷冷一笑。「難不成,你想當我的夫人?」
「我才沒有!」項睫兒迅速地否認,雙頓卻不由自主地泛紅,泄漏了她的些許心事。
「是嗎?如果沒有的話,那你為什麼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懷里睡得香甜?」冷荻陽望著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像是能輕易看穿她內心深處的秘密。
「住口!住口!我……我才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有數!」冷荻陽冷笑地說。「你死去的爹娘要是知道你睡在他們仇人兒子的懷里,甚至還無法自拔地沉溺在我的親吻、擁抱中,不知道他們作何感想?」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項睫兒搗住耳朵,不想再听他說出任何諷刺傷人的話了。
冷荻陽瞅著她,見她一臉痛苦的表情,他的心里在感到復仇快意的同時,也不禁泛起了一絲絲的疼痛……
這種矛盾的情緒,最近時常浮現在他的心底,他不想去理會,但那種矛盾的感覺偏又愈發強烈。
「去,幫我倒杯酒來吧!」冷荻陽皺眉吩咐道,或許微醺的酒意,可以讓他不再去想那些惱人的事情。
一听他說要喝酒,項睫兒的心驀然一陣緊縮,她明白這是對他下迷藥的大好機會。
「快去呀!你在遲疑什麼?主子都已經下令了,你還不快快去辦差?別忘了你的身份!」冷荻陽喝道。
听著他刻意貶抑的話,項睫兒深吸一口氣,在心里作出了決定。
「我立刻就去,主子請稍等一下。」
她轉身走了出去,正打算去取酒時,眼尖地瞥見瞿冥就躲在暗處。
她的心一凜,知道等她順利將冷荻陽迷昏之後,瞿冥就會立刻進入房中,殺了冷荻陽,然後護著她離開冷家。
不用多久的時間,她就可以去和妹妹寫兒相會,也可以重新振作起來,好好整頓、打理爹所留下來的龐大事業了。
這應該是值得欣喜、期待的事,但她卻發現自己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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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睫兒端著一壺酒,踩著遲疑的步伐,緩緩地走著。
夜晚的風寒冷而蕭瑟,讓她的身子止不住地輕顫,就連捧著溫酒的手也不禁微微地顫抖,卻不知究竟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等會兒要做的事而顫抖。
她在回廊下停住,取出裝著迷藥的瓷瓶,卻遲遲下不了手將藥粉灑入酒中。
真的要迷昏冷荻陽,將他殺死嗎?
想象著他被瞿冥一劍刺死的模樣,她的心就驀然掀起一陣劇烈的痛楚,疼得她差點連酒壺都端不住。
她有些難受地喘息著,終于知道自己根本一點兒也不想殺害他,甚至不想見他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