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書陽睨了王榮富一眼,就見他那張圓滾滾的臉上堆滿了笑,逢迎邀功的意味甚是濃厚。
「王員外還真是用心良苦啊!」他語帶嘲諷地說。
王榮富之所以會如此大費周章的原因,他還會不清楚嗎?不就是為了要他放王家一條生路,讓王家不會為了此次與他的煙草這爭而破產!
鳳書陽撇了撇唇,雖然他沒有很明顯地表現出來,但是對于王榮富的行徑,他的心里是相當不以為然的。
想要經商致富得靠真本事才行。若是一遇到危機,放只會用逢迎巴結的手段來化解,那麼他們就算能度過這次的危機,恐怕也難做長久不衰的生意。
王榮富沒有听出鳳書陽語氣中的嘲諷,還以為他是真心在夸贊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得意了。
「快點出來吧,輕霧姑娘!大家都在等著你呢!」他知咧了嘴,得意洋洋地吆喝著。
在王榮富的催促下,一旁客房的門被打了開來,幾名面貌姚好的少女自房中搬出一座掛上了層層輕紗的屏風簾幕。
將屏風帶幕安置在適當的位置之後、其中一名少女揚聲喚道——
「有請輕霧姑娘。」
在眾人的期待下,一個曼紗的身影自客房緩緩走出。
由于隔著層層的紗帳,眾人無法看清喬輕霧的面貌.只覺得隨著她的蓮步輕移。一陣淡雅的花香也撲鼻而來。
「真香!」鳳書陽不禁月兌口贊了聲。
那香氣芬芳清雅,宛若深谷幽蘭一般,令人心悅神怡。
「我謝鳳少爺夸贊。」喬輕霧輕輕地開口,那聲音如黃鶯出谷,悅耳而婉轉。
在眾人隔著紗饅地注視下,她搖曳生姿地走到少女們事先為她安置好的琴前。
「如果鳳少爺不嫌棄,就讓輕霧為您彈奏一曲吧!」
「好!久聞喬姑娘色藝雙全,今日雖未能見喬姑娘的芳容,但能夠聆听喬姑娘的琴音,也是一大樂事!」
鳳書陽雖非那咱喜好尋花問柳的貪歡之徒,但是從那些與鳳家有生意往為的商家口中,偶爾也會听見這位江南第一花魁的名字,因此,關于她色藝雙全的傳聞,他倒也听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輕霧就獻丑了。」
她的話聲方歇,玉指已輕巧而熟練地挑動琴弦,一首扣人心弦的曲子立時流瀉出來。即便是不精能音律的人,也听得如痴如醉。
直到整首曲子終于,大伙兒仍沉浸在方才美妙的樂音之中,久久回不了神。
「好!彈得真好!喬姑娘琴藝過人,果真不愧為江南第一花魁!」鳳書陽由衷地稱贊。
王榮富見狀,立刻邀功地笑道︰「嘿嘿,要款待您這位‘江南帝王’,當然只有江南第一花魁才夠格了!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呀?」
「是啊、是啊!」鳳書陽身旁的隨從伍靖忍不住說。「就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夠見到輕霧小姐的面貌?」
「這……」王榮富的笑容頓時一僵,有點為難地說。「輕霧姑娘賣藝不賣色,隔著簾慢見客向業是她的規矩……」
「這些規矩我們都知道,但是,難道輕霧姑娘就不能為咱們‘江南帝王’破個例?」伍靖不死心地問。
「夠了!伍靖。」鳳書陽皺眉叱止。「喬姑娘有她自己的規矩,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是,屬下知錯。」伍靖低下頭,不敢再多話,但他的心里仍是很希望能看見喬輕霧的面貌。
听說江南第一花魁有著艷麗無雙的美貌,光是一個嬌媚的眼神,就能讓人的骨子全酥軟了,不知道這傳聞究竟是真是假?
他實在好奇得緊哪!
正當伍靖在心里暗嘆可惜的時候,卻突然听見喬輕霧說道「鳳少爺既是‘江南帝王’,輕霧豈能以尋常規矩待之?不瞞鳳少爺說,今日輕霧就是沖著您‘江南帝王’的威名,才破例離開‘虹影閣’的。既然都已經破了例,那麼再為鳳少爺破例一次又有何妨?倘若鳳少爺不嫌棄的話,就讓輕霧親自服侍您吧!」
听見她的話,眾人的眼楮登時一亮,心中皆為了能夠親眼窺見喬輕霧的美貌而暗喜不已。
在眾人的屏期待之下,一雙白玉般的柔荑輕輕揭開簾幕,一個窈窈曼妙的身影自紗幔後緩緩跨了出來。
一瞧見喬輕霧的容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幾乎忘了呼吸,就連鳳書陽也不免有一瞬間的失神。
就見她眉似遠山,膚賽白雪;媚眼如絲,紅唇似火,當真是個嬌艷無雙的美人兒!
「好!真真不愧是江南第一花魁!」鳳書陽由衷地稱贊。
所謂傾國傾城之色,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多謝風少爺夸贊,能夠和大名鼎鼎的‘江南帝王’見上一面,才真是輕霧三生有幸呢!」
喬輕霧那嬌艷欲滴的紅唇噙著一抹挑動人心的微笑,蓮步輕移地來到鳳書陽身邊,替他斟了一杯酒。
「來,輕霧敬鳳少爺一杯。」
就在她將酒杯遁給鳳書陽的時候,不經意地瞥向他的臉,而這一看之下,她忽然驚詫地瞪大了眼,雙手一個晃動,杯中的酒液當場灑了一桌子。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大伙兒都弄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有這麼異常的反應?
在一陣錯愕後、王榮富首先回過神來,戲謔地笑說︰「唉唷!我說輕霧姑娘呀,你該不會是見到鳳少爺太過俊朗,一個心慌意亂,才不慎把酒給打翻了吧?」
听了王榮富的話,眾人哄然一笑,不再多想;而喬輕霧雖也勉強地揚起嘴角,眼底卻仍有著掩不住的震驚。
像是為了要確定什麼似的,她再度望向鳳書陽俊朗的面孔。然而,她的目光與其說是落在他的側臉上,倒不如說是直勾勾地望著他右眼角那道淺淺的傷痕。
「怎麼?喬姑娘莫非是被我眼角的傷痕嚇到?」鳳書陽察覺了她的視線,不免好奇的地問。
他的眼角雖然有一道傷痕,但那已是多年前的傷了,如今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紅痕,要是不仔細看,甚至還不容易察覺到。
這樣一道淺淺的傷疤,一點兒也稱不上觸目驚心,為什麼她會對它有這麼大的反應呢?
鳳書陽疑惑地望著喬輕霧,她眼底震驚的光芒著實耐人尋味。
「不,我並不是被嚇到。」喬輕霧連忙走了定神,解釋道。「我只是在想,當初鳳秒爺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痛吧?這傷口若是再偏一些,恐怕就要傷了鳳少爺的眼楮。」
鳳書陽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那已經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不值得一提。」
當年,他為了救一個小女孩而和兩個男人大打出手,卻因為一時大意遭人偷襲,才會留下這道傷痕。
對他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不提也罷!
王榮富看出鳳書陽並不想多談,于是便轉移話題地說︰「好了、好了!我說輕霧姑娘,別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你還是專心服侍鳳少爺吧!」
「王員外說得是。」喬輕霧揚起一抹笑,對鳳書陽說道︰「是輕霧不好,掃了鳳少爺的興,還望風少爺大人大量,別放在心上。」
喬輕霧重新替鳳書陽斟了杯酒,而其余幾名少女,也跟著服侍在座的其他人。現場除了醇酒佳肴之外,還有美人作陪,大伙兒都樂得眉開眼笑,巴不得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除了鳳書陽之外。
並不是說他生性嚴謹,無法融人此等情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多心了?他總覺得喬輕霧的目光一直在他眼角的傷痕打轉,偶爾與他的視線交會時,那雙澄澈的眼眸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偏偏又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