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知道,那夜在姻緣湖畔的四唇相貼,根本不能算是個吻,真正的親吻是……
憶起牧初揚的唇舌是如何的與她激烈交纏,谷向晚頰邊的紅暈驀然加深,臉上的熱度幾乎要讓拂面的夜風也發燙了。
不願讓人瞧見她此刻面紅似火的模樣,她旋過身,正打算回襲香閣去,卻听見身後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叱。
「站住!」
比向晚詫異地回過頭,看見一名女子走了過來。
「你是……」谷向晚細細地打量對方,認出她就是今天在大廳里,首先對她的身分提出質疑的那名女子。
「我叫杜京芸,是少主的得力手下。」她的口氣帶著幾分倨傲,明顯地不把這位未來的女主人放在眼里。
「杜姑娘,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谷向晚客氣地詢問。
不知道是否是她多心了,眼前這位杜姑娘似乎來意不善?難道她有哪里惹到她了嗎?
「你真的是傅婉兒嗎?」杜京芸一開口就是火辣辣的質問。
比向晚一愣,沒想到牧初揚都已經確認過了,竟還會有人仍對她存疑。
「今天在大廳里,我不是已經證明了我的身分嗎?杜姑娘為什麼還會有這種疑問?」
「證明?哼,你只不過證明了那鳳凰玉璧是少主所給的信物!東西雖然是真的,人可就未必了!說不定你是青龍堡派來的奸細,殺了傅婉兒之後,再帶著從她身上搜出的東西前來破雷山莊!」
杜京芸毫不友善地瞪著谷向晚,打從心底對這個自己找上們的「傅婉兒」感到懷疑。
她雖然從沒見過傅婉兒,但總覺得身為一方霸主的女兒,不該是這樣一個清靈似水、溫婉細致的女子。
比向晚暗暗一驚,雖然杜京芸猜測的方向不對,但還是有一部分說對了——她的確是憑著從傅婉兒身上取出來的信物,才能夠順利的以傅婉兒的身分來到破雷山莊。
「怎麼?被我猜中,所以無話可說了?」杜京芸咄咄逼人地質問,非要掀開她的假面具不可!
「我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沒必要再多對你解釋些什麼。」谷向晚勇敢地展開小小反擊,她雖然柔弱,卻也不是能任人隨意欺侮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初揚已經確認了我的身分,不是嗎?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說什麼?」
「你——」杜京芸的臉色驟變,不僅是因為無法反駁谷向晚的話,更是為了她對牧初揚的稱呼。
她竟叫少主——初揚!?
自從她十歲進入破雷山莊,成為牧初揚的手下以來,她對他始終忠心耿耿。
她的一片赤忱,不只因為牧初揚是她的主子,更是因為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心中就有無法滅絕的愛意,與日俱增地孳長著。
然而,盡避她對牧初揚有萬般的愛戀,她始終還是恭恭敬敬地喚他一聲少主,不敢有絲毫的逾越,可這女人才來破雷山莊的第一天,竟就親昵地直呼他的名字!
當她今天親眼看見少主吻她時,強烈的嫉妒宛如一簇熊熊烈焰,燒痛了她的心,她恨不能取而代之,成為被少主擁在懷中纏綿親吻的女子!
杜京芸恨恨地咬牙說道︰「就算你真的是傅婉兒,也別妄想真的能得到少主的愛憐!」
「為什麼?」
「哼,你以為少主為什麼要娶你?說穿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讓破雷山莊的聲勢與影響力更加壯大!少主根本不在乎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要娶的,只是‘北方霸主傅天蕭的女兒’這個身分!」
比向晚聞言臉色一白,驚愕得跟隨數步。
這真的是牧初揚要娶傅婉兒的原因?
為了野心,為了擴展勢力,他竟不在乎即將娶的是什麼樣的女子,甚至連對方的美丑、性情也全然不在意?
他竟是如此冷情而殘酷的一個人!?
見她臉色刷白,杜京芸的心里終于感到一絲快意。
「如果你是青龍堡派來的奸細,最好趁少主發現你的真面目之前滾開!要不然到時候你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私心希望眼前的傅婉兒是個冒牌貨,更希望真正的傅婉兒已經死了,這樣少主就不會娶妻,那麼至少在短時間內,她還可以繼續作著痴心妄想的美夢。
比向晚回過神來,望著杜京芸那雙被妒火燒紅的眼,忽然明白了她為何對自己充滿敵意。
「多謝你的提醒,但我的的確確是傅婉兒,不是什麼青龍堡的奸細。倒是你,對于永遠不可能屬于你的,還是別存有太多奢想才好。」她並不是刻意嘲諷,而是真心的勸出口。
「你——哼,不必你多事!」杜京芸的心事被當面說破,一陣狼狽涌上心頭,當場惱羞成怒地扭身離開。
看著杜京芸離去的背影.谷向晚的心中沒有半分勝利的快意,反而縈繞著一股濃濃的悵然。
只要一想到牧初揚是為了野心而娶妻,她的心口就泛起了一陣細細的疼——為他而感到心疼。
他怎能純粹以利益的角度來衡量一樁姻緣的價值?她始終深信,能夠成為一對夫妻,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澄澈的明眸浮現一抹堅決的光芒,她決定要竭盡所能地止他知道——感情有多麼美好、多麼珍貴!
☆☆☆
一匹紅鬃駿馬以平穩的速度在原野奔馳,最後停在一處草丘上。
單手持韁坐立在馬背上的,是英姿煥發的牧初揚,而谷向晚則側坐在他身前,那縴柔嬌小的身子,光憑他一只手臂的力量就足以牢牢地擁住。
迎面而來的颯颯清風,撩起了她飄飛的長發與他濃密的黑發,兩人青絲纏繞,繾繾綣綣。
牧初揚的黑眸環顧四周,神色間盡是滿滿的狂傲與自負。煦亮的日光灑落在他剛稜的俊臉上,讓他看起來更加意氣風發。
「從剛才到現在,你所見的一切,全都是破雷山莊的領地!」
比向晚的嘴里應了聲,心緒卻無法集中在他的話上。從昨夜一直到現在,杜京芸的話始終在她的腦海里盤旋不去。
如果他真是為了破雷山莊的聲勢,才決定和北方霸主傅天蕭聯姻,那麼她冒充傅婉兒的事還可以維持多久?
她既然不是傅天蕭的女兒,自然不可能為破雷山莊帶來任何的利益,也許她的謊言很快就會被拆穿,說不定還會引發一場難以預料的風暴。
如果在那天來臨之時,牧初揚還不夠愛她,甚至根本沒有愛上她,那麼他……會不會在震怒之下一把扼斷她的頸子?
「怎麼,一直心不在焉的?」牧初揚環在她腰上的手臂驀然一收,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
「沒……」親昵貼合的身軀讓谷向晚心跳加速,雙頰緋紅,再也無力思考其他的問題。
這一路上,與他共乘一騎,兩人的身軀不免時有接觸,而此時此刻,她的身子幾乎是完全瓖嵌在他的懷抱中。
他厚實的胸膛熨貼著她,盡避隔著層層衣料,她依舊能感受到他堅實的肌肉與熾熱的體溫,那炙人的溫度,讓她心慌意亂,更讓她的身子也逐漸發燙……
見她粉頰泛紅,牧初揚勾唇一笑,刻意傾身貼在她的耳畔說話。
「好好地當我妻子,我不會虧待你的。」
在昨天之前,「傅婉兒」這三個字對他的意義,只在于即將帶來的利益,他不在乎她是什麼樣的人,也早已打算在將她娶進門之後,讓她享有受人尊敬的身分和舒適的生活,但——絕不包括他的關愛與注意。
可是,在見到她之後,他便改變了主意。
像她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擺在身邊也相當賞心悅目,更何況,昨天淺嘗她的朱唇,那滋味令他滿意極了,迫不及待地想品嘗更多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