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前,出現了一簇黑發,長及大腿的秀發鋪天蓋地的飄灑在馬路上,好像是一面完美的幃幕一般,遮蓋著孤寂地躺在地上的嬌弱軀體……
「哇!」謝語恬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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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語恬踉蹌著,如行尸走向一般走上了23樓。她拒絕了趕下樓的方羿風溫暖的臂彎,他對她焦急地說著什麼,但是,她一個字也听不進去,她只想上樓去。風綽姿跳了下來,但是,她謝語恬要上去。
她沒有上電梯,她需要用疲勞來喚醒自己麻木的心靈。當她終于抵達了23樓時,一扇大門敞開著,人群緊張地來來往往。謝語恬好不容易變得靈活的膝蓋又癱軟了下來——她看見了凌希。
餅去,她見過了凌希的多種面孔。她見過了可怕的凌希、沮喪的凌希。苦惱的凌希、快樂的凌希、幸福的凌希……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凌希——凌希怔怔地坐在靠門的沙發上,滿面茫然、一臉空洞。這個凌希好陌生,陌生得讓她心疼不已。
謝語恬飛奔過去,緊緊地摟住了凌希寬闊的肩膀,「凌希!」她叫著,眼淚順著面頰滑了下來。
凌希木然地由著她抱緊自己,一點反應都沒有。謝語恬心驚膽顫地抬起頭來凝視著他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是我啊,我是你的恬恬。」她哭喊著。
凌希死魚一般的眼珠子終于動了一下,「綽姿……」他呢喃著。
「我看見了,」謝語恬慌里慌張地打斷他,「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她更緊地抱住凌希,把頭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胸膛上。凌希急促的心跳聲震動著她的鼓膜,震動著她的心靈。
「綽姿一直在說為什麼她沒有跟去,她一直在反復這麼說著。然後,她就跳了下去……」凌希淡淡地說著,好像在說著和他無關的事一般。
「噓——凌希,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謝語恬心如刀絞,她眼前又出現了風綽姿那一頭脆弱、飛揚的長發,「凌希,鎮定一點,凌歌的情況好點了,但是需要動手術;你還有一個很大的責任,你要救樂樂!」謝語恬絞盡腦汁,希望喚回凌希縹緲的神志。
「樂樂?」凌希的聲音听起來像游魂。
「對,樂樂!」
「哈哈哈……」凌希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在此時听起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凌希!」謝語恬驚恐地叫了聲。
「哈哈,樂樂,」凌希笑得喘不過氣、流起眼淚來,「樂樂就在那里!」他指著一個客廳中央一個快遞箱子。
謝語恬一片茫然,凌希悲傷過頭了嗎?
「就在那里,樂樂就在那該死的快遞箱子里!」凌希咆哮著,一個在正圍著箱子忙活的警察走了過來,溫和地按住了凌希。謝語恬上下打量著那個孤零零放在客廳里的箱子。猛然,她的大腦像被狠狠捶了一下似的,如同有魔力吸引著一般,她機械地不受控制地向已經敞開了口的箱子走去。
看到她恍惚的神態,凌希終于回過點神來,他站了起來,拉住了謝語恬的手腕,「別去。」他軟弱無力地命令著。
謝語恬掙月兌了他的手,繼續向前邁了一大步,她探頭向箱子里一看……一瞬間,她什麼都明白了,她明白了風綽姿為什麼會在一大群人的看護下,義無返顧地從23樓跳了下去;她明白了方羿風為什麼千方百計地阻止她上樓來;她明白了凌希臉上空洞表情的含義……
像電閘猛然被人拉了下來似的,謝語恬眼前忽地一黑——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凌希懷里,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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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語恬請了長假,她像一只老母雞似的守著凌希。自從那天以後,凌希就一直呆在凌歌的家里,謝語恬跟著他,給他做飯、做家務、陪他到醫院里看凌歌,生怕凌希趁她不留神,跑出去找青龍幫老大復仇。每當敲門聲響起,她總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開門,一旦發現來人是幫里的弟兄,總是借口凌希身體不好,把人家打發走。她害怕凌希成為第二個凌歌,害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一個星期過去了,風平浪靜。方羿風悄悄告訴她,就要抓住青龍幫的把柄了。謝語恬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一個多星期積聚的緊張、恐懼和疲勞像狂風暴雨一般向她襲來,她無緣無故地開始發起低燒來。凌希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強把她按在床上,讓她休息。但是,謝語恬哪里可以安靜地休息?她生怕自己一覺醒來,凌希已經不見了。她執拗地守著凌希。不過,很幸運,每當她在夢中尖叫著坐起來時,出現在她眼前的,總是凌希那張消瘦英俊的臉龐……
又是一個不安的夢。她猛地坐了起來,滿頭都是汗。凌希不在房間里。一股不祥的預感抓住了謝語恬,她躡手躡腳地爬起來,向外面走去。客廳里沒有人,但是,書房里的燈亮著,低低的說話聲傳了出來,謝語恬屏住呼吸,向半掩著的門里張望——
黑虎幫的頂級頭目濟濟一堂,他們低聲商量著什麼,謝語恬驚恐地看見了小老鼠的背影,小老鼠他知道凌歌在醫院的那段吃語!一陣耳鳴向謝語恬襲來,她不顧一切地把門打開,用變了調的聲音大喊道︰「你們在干什麼?!」
討論聲嘎然而止。眾人望著緊張失控的謝語恬,沒有人說話。但是,謝語恬從凌希的臉上讀懂了一切。她徑直向小老鼠沖過去,「你答應過我的!」她憤怒地咆哮著。
小老鼠別過臉去,呢喃著︰「可是,大哥、大嫂他們實在太慘了,還有小樂樂……」他哽咽了。
凌希清清嗓子,對眾人說︰「大家先回去,我一會兒到幫里的議事廳去,我們到時再談。」
謝語恬驚恐萬狀地看著眾人的魚貫而出,等到人們都走了,她緊緊地拽著凌希的衣領,憤然說道︰「你要干什麼?不管那個該死的議事廳在哪里,我都不讓你去!」
「恬恬,別這樣,你還在發燒。」凌希溫柔地穩住了謝語恬張牙舞爪的苗條身軀。
「別去!我求求你別去!阿方告訴我,他們就要找到足夠的證據了,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逮捕青龍幫的老大!你等等好不好!我求你等等……」謝語恬泣不成聲。
凌希把謝語恬緊緊地摟在懷里,在她耳邊輕輕說︰「恬恬,我不能等。每當我閉上眼楮,我總會想起青龍幫的所作所為︰他們把我哥哥撞成了殘廢,現在還在醫院里沒有清醒過來;他們把樂樂殘忍地掐死,還把那小小的尸體放在箱子里,做成快遞包裹的樣子,給我們送來;他們把我的嫂嫂逼得跳樓自殺……恬恬,你叫我怎麼等、怎麼忍?」
謝語恬嚎陶大哭。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她只能哭泣。眼淚在凌希的肩頭蔓延,凌希把她摟得更緊了。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凌希松開了謝語恬。他從書桌的櫃子里拿出一只帆船模型——正是他第一次表白時,親手做給謝語恬的那一艘帆船「TheHeartofOcean」。
「這個你上次沒有收,這次應該收下了吧?」凌希微微笑著。
謝語恬瞪著那艘漂亮的帆船,仿佛那是一塊燙手的烙鐵似的,慌忙把手往身後縮,「不要,你給我這個算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