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飛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人是會變的。再說,已經沒有人幫我吃皮了。」
安麒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藍飛和安麒在一片沉默中吃著包子。新鮮的肉包子很香,但是安麒已經食不知味了,他機械地咀嚼著。忽然,藍飛說話了︰「你今天能來,我很高興。」說完,她趕忙垂下了眼簾,她不願讓安麒看見自己變紅的眼眶。
安麒看著她在冷風中瘦弱的身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突兀地說了句︰「包子皮好吃嗎?」
藍飛笑了,她扁了扁嘴,「已經習慣了,你看,我都吃完了!」她孩子氣地拍拍手,說︰「不過,老實說,我還是覺得包子皮不怎麼樣。」她笑了,純真的笑靨讓人如沐春風,她嘴角上還殘留著一小塊包子皮,雖然給她美麗的笑靨增添了些許不和諧感,不過,卻更加讓人憐愛了。
安麒端詳著她生氣盎然的小臉,心中一蕩,不由自主地俯去,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啄,把她殘留在嘴角的包子皮吃了。藍飛嚇了一大跳,她倏地站了起來,口吃地說著︰「你……你……」她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安麒也被自己大膽且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他同樣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藍飛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好不容易說清楚了︰「你,你該回去了。娜塔麗在等你!」說完,她一陣風似的跑了,脖子上仍然圍著安麒的男式圍巾。
安麒呆呆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藍飛臨走之前提起的娜塔麗的名字使他感到好像有一盆冷水兜頭淋了下來。他不禁默念著︰「娜塔麗,娜塔麗……」不知什麼時候,「娜塔麗」這個名字再也不能帶給他一如往昔的激動與興奮了。不過,他好像從來沒有像對藍飛那樣對娜塔麗激動與興奮過。
驀地,他的腦子里靈光一現︰「莫非我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娜塔麗?!」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實在不能接受自己不愛交往了三年的女友這個事實。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的心頭,他赫然發覺,自己在潛意識里總愛拿娜塔麗和藍飛比較,甚至于他之所以會找娜塔麗當自己的女友,某些程度上是由于她在一顰一笑中略略有著藍飛的影子。
「天哪!」安麒仰天長嘆,他用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他恨自己,恨自己這麼遲才發現對藍飛的愛;恨自己辜負了娜塔麗深厚的情意……他恨自己。
「安麟,你在嗎?你說,我該怎麼辦?」安麒向著灰蒙蒙的天空大喊。
冬風無情地吹過,安麒好像听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輕輕問他︰「安麒,你的心在哪里?」
「是啊,我的心在哪兒呢?」安麒喃喃地說道。
第九章
藍飛在安麒的樓下徘徊了很久。安麒的媽媽打電話告訴藍飛,娜塔麗一聲不響地回美國了,問藍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藍飛啞口無言。她知道娜塔麗的走一定和自己有關系,可是這種事情又怎麼和安媽媽說呢?安媽媽說安麒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要藍飛抽時間去看看,藍飛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為了避免尷尬,藍飛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自己是為了還安麒的圍巾而來的,可是等到了安麒住的小鮑寓樓下,她又發怵了。到底應該用怎樣的姿態面對安麒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哎,我是怎麼了?」藍飛自言自語道。
藍飛又在樓下繞了幾個圈子,寒冷的北風刮得她的臉紅撲撲的,她只感到自己的腳都快凍僵了。「算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藍飛咬咬牙,向安麒的家走去。
門鈴出人意料地響了很久,就在藍飛快要放棄的時候,門終于開了,安麒睡眼惺松的模樣出現在藍飛的面前。「啊,是你!」安麒用力睜大眼楮,好不容易擠出了這句話,聲音沙啞極了,一陣酒氣伴隨著他的話語沖著藍飛迎面而來。
藍飛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酒了?」
「哼,怎麼了,我喝酒礙你什麼事了?」安麒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接著說道︰「男人家喝酒,女人到一邊去!去、去、去……」他揮舞的大手幾乎要打到藍飛臉上了。
藍飛為之氣結,她怒氣沖沖地把手里的東西往安麒沙發上一扔,準備要攙扶腳下不穩的安麒。「算了,算了,本小姐不和醉酒之徒一般見識!」她狠狠地說道。
「你走開!我用不著你來安好心!」安麒用力甩開藍飛伸過來的手臂。
「那好,我不管你了!」藍飛沖進安麒的小屋,把自己的東西都拿了,獨獨留下了那條圍巾。她轉身說道︰「喂,我把圍巾還你了。我走啦!」
不過她到底沒能夠走成,站在門口的安麒腳底一軟,「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藍飛嘆了口氣,又把東西都放了回去,並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月兌了,走上前去攙扶起爛醉如泥的安麒。
藍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安麒攙到了沙發上。她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安麒的體重對于她來說,委實太沉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安麒的小窩簡直亂得不成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幾天沒洗的衣服散亂地堆在臥室的牆腳;快餐盒東一個西一個扔得滿地都是;啤酒罐更是蔚為壯觀,茶幾上、地板上、沙發腳……甚至床上,都堆著三兩個空的酒罐。藍飛嘆了口氣,說︰「安麒,你這又是何苦呢?」她的視線又回到了安麒身上,這才發現,在寒冷的冬夜,安麒竟然穿得十分單薄,他隨隨便便地套著一件薄毛衣,整間房子卻窗戶大開,冷得像冰窟一樣。藍飛跺了跺腳,急急忙忙地趕去關上窗,又到安麒的臥室拿了一條厚棉被,蓋在了他的身上。
望著安麒憔悴不堪的面容,藍飛嘆了口氣,她不記得今天自己是第幾次嘆氣了。「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煮點東西給你暖暖胃。」藍飛小聲說道,聲音里流露出濃濃的體貼的意味。
正在這個時候,安麒突然從沙發上躍了起來,他站在藍飛面前,粗魯地挽住了藍飛的腰肢和脖子,不由分說地把她往懷里帶。藍飛錯愕得呆住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安麒摟在了懷里。「你……你要干什麼!」藍飛用尖利的嗓音驚恐萬狀地說道。
「噓,別這麼大聲,我的頭很疼。」安麒皺著眉頭說道。
「你宿醉未醒就別……」
藍飛一句話沒有說完,嘴巴就被安麒封住了。安麒霸道地吻住了藍飛,同時,雙手很不老實地在藍飛的背上上下地游移,很快,他的手伸到了藍飛厚厚的套頭毛衣里面,冰冷的大手觸模在藍飛溫暖的肌膚上,使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藍飛氣急敗壞地用力掙扎著,但是,安麒的力氣很大,大到她難以抵抗的地步。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藍飛在心里狂喊,無奈嘴被安麒狠狠地吻住了,她說不出話來。她害怕極了,本能地用力咬住了安麒的嘴唇。她使盡全力地咬著,血汩汩地從安麒的唇邊淌下,不過,他仍然沒有停下來。
藍飛的眼淚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用一種絕望的眼神死死地瞪著安麒,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安麒早就沒命了。然而,安麒好像鬼上身似的,對她的反應無動于衷,他的手竟然模索著要解開藍飛腰間的皮帶。
藍飛嚇得腿都軟了,她的眼神再也凌厲不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哀傷、可憐的神情,這種神情讓人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