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搞砸了。」杜威德嘆息,往後靠向椅背,臉頰刺痛著,可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手一定很痛。」
李耕佑訝異的望著他,雖然不認為他會生氣,可是這麼平靜……
「對不起。」他低嘆了聲。
「和你沒關系,是我欠考慮,多管閑事,自作主張插手調查這件事。」杜威德眼一白。
他一愣。「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知道你做的事?」
杜威德聳聳肩,抬手揉了揉臉頰,望向錯愕的李特助。
「我在听到那樣的故事,得知這件事的結果對她影響有多大的時候,我怎麼可能置之不理?」他正色說道︰「我也沒打算就這樣帶著你上門,或者讓她知道這件事,哪料到事情會攪和在一起。」
李耕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也不要怪我,我並不確定那個人是你父親,因為恩媺什麼都沒說,我只是從她說的故事里抓到一小截線頭,拉扯線頭試探一下而已,誰知道令尊心虛的程度如此夸張。」杜威德嘲諷。
「我沒怪你,雖然腦袋很混亂,但還是分得清是非的。」李耕佑嘆口氣。「再說,有資格怪人的人,絕對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你也不必自責,你是無辜的,恩媺只是沒辦法面對你那張臉,不是連你都責怪進去,誰教你們父子長得那麼像。」他輕聲的安慰。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從今以後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自己的父親。」又嘆了口氣。
「幫個忙。」杜威德突然說。
「你是早上和我講完電話之後,才問你父親的,對吧?」
「是,我是打了電話給他。」
「那他為什麼會這麼快找上門來?好像他早就知道恩媺是誰,一直掌握著她的行蹤,而且來得這麼巧,我出門了才來?」杜威德皺眉,愈說愈覺得不對勁。「你父親該不會一直派人監視著恩媺吧?」
李耕佑也是一臉震驚,隨即像想起什麼似的微微張口。
「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他低嘆。
「怎麼回事?」杜威德皺眉。
「上次公司旅游,我和……李小姐拍過照片,爸爸他看過,還問過她是誰,我以為爸爸誤認為我和她在交往,所以告訴他是公司的同事。」
「恩媺說,她和她媽媽長得很像。」杜威德沉著臉。「難道看到照片之後,令尊就調查她,派人監視她了?」
「大概吧,我回去會問清楚。」
「還要問清楚,他帶著律師找上門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放心,是我父親對不起她們,我不會讓他一錯再錯。」
杜威德陰沉著臉,望向她的房門。
「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明明很脆弱,卻總是命令自己要堅強,看得讓人很心痛。」他起身,走到她的房門口,額頭抵在門板上。「現在她在里面,肯定正在為了剛剛那些氣話自責不已,為了打我這一巴掌難過極了,其實她根本不用自責難過,這是我自作自受、活該,她這個耳光打得好,我只心疼她打得那麼用力,手一定很痛。」
房里傳來一聲壓抑的啜泣,他微微一笑,眼底卻滿是心痛,他是做錯了,他真的太自以為是,忽略她的想法和意願。
「李耕佑。」他喊。
「什麼事?」李耕佑趕到他身旁。
「如果你想做一些彌補,那麼就幫我們一個忙。」
「你說,我一定做到。」
「轉告你父親,恩媺一點追究的意思也沒有,也不會將過去的事公諸于世,所以不管現在他還在暗中想對恩媺做什麼,都叫他停止,不要再來招惹恩媺,也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雙方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李耕佑沉默,好一會兒才澀澀的開口,「你確定這樣可以嗎?」
「恩媺,你說好不好?」杜威德低低的問。
「好……」過了好一會兒,門里才傳來哽咽的聲音。
「听,她說好。」偏頭笑望著李耕佑。
「恩媺……我就叫你恩媺,好嗎?」他對著門板溫柔地說︰「不管怎樣,是我父親對不起你們,我一定——」
「李特助。」門內,李恩媺出聲打斷他。
李耕佑怔愕,隨即苦笑。還叫他李特助,那就代表她不接受其他身份。
「如果李特助真的想替你父親做補償,就照杜威德剛剛說的吧,我只要這樣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我知道了,我會和我父親談的。」他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必須請你離開了。」李恩媺說。
「不,是我不對,我……走了,請你保重。」李耕佑低下頭,「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見面嗎?」
「對不起。」這是她的答案。
「我了解,我很抱歉,再見。」
李耕佑對杜威德一鞠躬,轉身離開公寓。
「他走了。」對著門里頭的人說。
房門緩緩地打開,李恩媺低著頭走出來,走進他的懷里。
杜威德環住她,彎身靠著她的肩,在她耳邊輕聲的抱歉,「對不起。」
她搖頭,輕輕推開他,抬手撫上他的臉頰。
「對不起,我……」她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是我活該。」杜威德對她咧開嘴笑,將她的手拉下來,心疼的看著她紅紅的手心。「你的手很痛吧?」
听他這麼一說,她忍不住放聲大哭,將臉埋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
「我亂發脾氣,還打你……」
「是我自作主張,沒顧慮到你的心情,真的是我活該,你發脾氣是應該的。」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愛你啊——」杜威德笑。「相信我嗎?」
李恩媺沉默了一會兒,在他懷里點點頭。
「嗯,我相信你。」是的,她相信他,真的相信他了。
杜威德松了口氣,開心地緊緊抱住了她。
第10章(1)
「所以,是因為旅游的照片,讓……那個人知道我的存在,懷疑我進公司接近李特助是想報復,或是有什麼不良企圖?」
事發之後,過了兩天,杜威德將李耕佑的話告訴李恩媺。
「對,那個人看到照片之後,就請徵信社調查,知道了你的近況,還派人在對面大樓負責監視你。」
「監視我?」她臉色發白,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陌生人監視著,就覺得恐懼惡心極了。
「別怕,現在人已經撤走了,李特助保證那個人不會再騷擾你。」
「他要怎麼保證?」她才不相信。
「他說他威脅他父親,如果違背了承諾,他會把事情告訴他的外公。」杜威德笑道︰「雖然不致身敗名裂,但是絕對會失去所有,畢竟那個人所擁有的一切全都來自于娘家,娘家要收回是輕而易舉的事。」
「是……是嗎?」李恩媺看著他。「杜威德,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找我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他皺眉。
她蒼白著臉低下頭。「也許那個人怕暴露一切,打算滅口。」
「不會的,那個人沒那種膽子。」杜威德出聲安慰她。
李恩媺眼神閃了閃,還是執意問︰「你會嗎?」
「當然會,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你——」
「那就好。」她終于稍稍松了口氣。
「我該去上班了。」杜威德看了眼時間。
「杜,幫我一個忙。」
「你說。」
她起身走到臥房,一會兒拿出一封信,上面寫著「辭呈」兩個字。
「這……」他接過信,微微皺起眉。
「幫我向公司辭職。」
「你確定?」她嚴肅的點頭,已經考慮清楚了。
「那好,我會幫你辦好的。」彎身吻了她一下,他上班去了。
送他出門之後,李恩媺模了模唇角,緩緩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