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點頭,稍稍放慢了速度。
看著她,杜威德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垂下眼,掩去眼底的心痛。
從醒來到現在,她……沒有露出一絲絲的笑容。
也不是變成了一座小冰山,就只是沒有笑容。
她當然可以不笑,可是為何她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有提,就好像那些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不希望她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再一次逃避壓抑。
「杜。」
听見她的聲音,他抬眼望向她。
「謝謝你。」李恩媺誠懇地望著他。
「為什麼?」他問。
「謝謝你對我說那些話,謝謝你的包容,還有謝謝你愛我。」她說︰「雖然心里的陰影還不能完全散去,雖然我可能還無法完全敞開心房,可是我會努力的,你……等我,好不好?」她輕聲的說。
原來她沒有逃避。杜威德既感動又欣喜。
「好,我不只會等你,我還會陪著你,慢慢來,不用急,我會一直都在。」
「嗯……」李恩媺點頭,然後把空碗遞到他面前。「我還要吃。」
「好。」他接過碗,突然想到。「你剛剛叫我什麼?」
「杜。」她說。
「為什麼叫我杜?」
「因為你姓杜,一個字簡單。」李恩媺看著他手上的空碗,一臉好像他挾持人質勒索的表情。
她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失笑,走進廚房把剩下的粥倒進碗里,回到餐桌放在她面前。
她又開始吃粥,好一會兒之後,像突然想到一樣,抬頭望向他。
「杜,你吃了嗎?」
杜威德這才想起,他連早餐都沒吃呢。
「我出去買飯,你還想吃什麼嗎?」
她搖搖對。
「那我出去了,你沒問題吧?」
「會有什麼問題?」她不解地問。
杜威德一愣,笑了笑。
「是啊,會有什麼問題?」搖搖頭,提醒自己不要太小心翼翼,她不會有問題的,他相信她。「我要順便到公司一趟,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做,像那個碗你就別洗了,知道嗎?」
「喔!」她乖乖點頭。杜威德又看了她一眼,才進到客廳,拿起茶幾上的牛皮紙袋和鑰匙出門去了。
待鐵門一關上,李恩媺抬起頭來,看著鐵門好一會兒,慢慢地站起身,走進浴室。
她看著鏡子里的人,好一會兒慢慢地扯開嘴試著笑笑,但……好難看。
收斂了一下,又扯了扯嘴角,好僵硬。
嘗試了幾次之後,她終于抿緊了唇。糟糕,她好像……忘了怎麼笑了……
門鈴響起,她呆了呆,慢慢走出浴室,打開大門,看著鐵門外的兩名訪客,當視線落在後面那人的臉上時,她全身凍住。
「李小姐,可以談談嗎?」外面的人從門縫塞了一張名片進來。她的回答是,輕輕的,無聲的將門關上。
蹲,單手抱住了膝。
門鈴響起,她抱著自己前後晃動著,將臉埋在膝蓋,不住的發抖。砰砰砰!拍打鐵門的聲音傳來。
啾啾啾!鳥鳴的門鈴聲沒了往日的悅耳。
她緩緩的,爬到沙發旁,拿起話筒,撥了杜威德的電話。
第9章(1)
杜威德拿著有關戴里克案的報告,踏進公司大樓。
「咦?杜經理?你不是休假嗎?」電梯前,遇到同是海外事業中心的同事,不過是亞洲部門的。
「王主任。」他淡淡一笑,揚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有點事處理一下。」
「這樣喔!辛苦你了,都休假了還要專程跑一趟,杜經理就是太能干了,缺了你還真是不行。」
「哪里,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缺了誰就不行的。」杜威德淡淡地說。
電梯門打開,兩人前後踏進電梯,王主任看見他按了頂樓,有些訝異。頂樓是總裁和四位副總裁的辦公室啊!
杜威德沒有理會王主任好奇的表情,電梯抵達十六樓時,意思意思的點個頭當作道再見,目送王主任踏出電梯後,立即按下關門鍵。
到達頂樓,他踏出電梯,直接走到大廳櫃台。
「你好,我是海外事業中心歐洲部門經理杜威德,和李特助有約。」
「是的,李特助交代,杜經理可以直接到他的辦公室。」
「不了,請你通知李特助,我在會客室等他。」杜威德指了指櫃台左方那間會客室,便逕自走了過去。
坐在會客室里,他沒有喝剛剛小姐送進來的咖啡,偏頭望著雜志架上的雜志,看見封面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他伸手將雜志拿過來——封面人物李宗慶。
還真巧。
修長的雙腿交疊,他先是看著封面。李宗慶確實是個俊美的男人,今年已經五十三歲,可是除了增添一股成熟的男人的味道之外,依然是個「好看的男人」,和李特助一比……
會客室門上傳來兩聲輕敲,他抬起頭來,看見推門而入的李耕佑。
案子兩人七分相似,和李特助一比,確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杜威德將雜志放回架上,看見李耕佑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心里了悟。李特助已經問過他父親了,而他父親的反應,肯定讓他更加懷疑才對。
看來他沒有找錯人。
「李特助,這是我對戴里克案準備的資料報告,現在就交給你了。」杜威德拿起茶幾上的牛皮紙袋,站起身遞給他。
「謝謝杜經理,不好意思還讓杜經理專程跑一趟。」李耕佑接過,俊美的臉上帶著淺笑,目光在他臉上梭巡著。
「那我就告辭了,再見。」他裝作沒看到,朝他點了點頭,便要離開。
「杜經理,請留步。」李耕佑開口。
「還有事嗎?」杜威德緩緩的轉過身,明知故問。
「可以坐下來談一談嗎?」他客氣的說。
杜威德故意看了一眼手表。
「不會耽誤杜經理太多時間的,我只是想請教杜經理一些問題而已。」李耕佑立即說。
「好吧。」杜威德重新坐下,雙腿優雅的交疊,一派閑適的看著他。「李特助想要談什麼?」
「關于你電話中提到的那位張女士,我想多了解一下。」
「喔!令尊認識張女士嗎?」
「這個……家父說並不認識。」
「既然令尊並非張女士那位同名同姓的故人,那李特助有什麼必要了解張女士呢?」他客氣的笑問。
「杜經理,可以讓我與張女士見個面嗎?」
杜威德挑眉。「抱歉,這件事我辦不到。」
「我並沒有不良企圖,我只是想見見她而已。」
「李特助,你誤會了,不是我懷疑你的企圖,而是我真的沒辦法,因為張女士在八年前就去世了。」
李耕佑愕然,似也松了口氣。
「呵!」杜威德故意嘲弄一笑。
他一凜,望向他。
「李特助一定很疑惑,既然張女士都過世了,我尋找張女士的故人所為何事,是吧?」杜威德回視他,似笑非笑,「其實很簡單,我也是受人之托,討債的。」
「討債?」
「我之前電話中有稍微提到張女士的際遇吧,其實這位李先生就是那個無恥的男人,我手上有很多過去這位李先生和張女士往來的資料,像是信件、轉帳收據等等,還真是一筆可怕的數字呢,嘖嘖,這種人真的丟盡男人的顏面,讓他身敗名裂還真是太便宜了。」
杜威德凝視著李耕佑,淺淺一笑。
「不談了,想來也是我太急切,令尊是這麼崇高,這麼高尚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惡劣無恥卑鄙下流畜生不如的人,想必是受同名同姓之累,請代我轉達我的歉意。」他站起身,右手放在胸前,優雅的行了一個禮。「失陪了。」
「杜經理!」李耕佑急忙喊住他,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垂在身側的兩手緊成拳。「可以……可以讓我和你的委托人見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