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為我心疼?」他低哺,抬手輕輕踫觸她的臉頰。「我很抱歉,宜隻,我真的很抱歉,為過去我無心的傷害,為——」
「沒關系,那已經過去了,我不怪你。」她搖頭打斷他的道歉。「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二嫂認定我又不知檢點的找上你,以後一定會更變本加厲,難以善了,所以我想——」
「別想。」他直接打斷她。她要說什麼他知道,但他不許!
「雷先生……」
「不要再叫我雷先生了!」交往好一段時間了,她到現在還是生疏的叫他雷先生,之前他打算慢慢來,可是此刻,他卻慌了、惱了,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秉函。」孫宜隻伸手覆上他的拳頭,溫柔輕喚,直到他抬頭望向她,她才繼續道︰「你也別自責,好嗎?二嫂的行為不是你該負責的,而小廷只是一時受到驚嚇,相信我,他很快就會想通的。」
「卓菱到底對小廷做了什麼?」他依然無法釋懷。「是心理方面的傷害?還是身體?」
孫宜隻微抿下唇。「都有,不過心理方面的傷害大于身體方面的,二嫂很清楚,身體的傷害太明顯,容易被發現。你應該不用我重復二嫂說的那些話吧!」
搖了搖頭,他已經听過太多太多了。
「小廷五歲的時候,就會自己上網查『私生子』是什麼意思,什麼『人盡可夫』、『雜種』等等意思,他都是自己查的……我是個不盡責的母親,直到他快七歲,我才發現這件事,便毅然決然的帶著他搬出來住。」
「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告訴你二哥?」
「當初我懷了小廷,不知該如何是好,是我的家人全力挺我、支持我、幫助我,我怎能成為二哥婚姻的殺手呢?我帶著小廷離開,是最好的辦法。不談這個,這些都過去了,秉函,我們必須重新考慮……听我說完!」她制止他。
「我不能再冒險讓小廷受二嫂的傷害,你是二嫂的表哥,你們的血緣關系是斷不了的,你的家人,想必已從二嫂口中听到不少我的事跡,你想想,你忍心讓我和小廷面對那樣的狀況嗎?」
「我絕不會讓你們面對那些狀況!」他悍然表示。「我的家人,我會負責處理,他們願意相信我且接受你們,那很好,大家和樂融融︰如果他們不能接受,那也無所謂,你們完全不需要去和他們交際,我也不會讓他們來煩你們,往後,你們母子由我保護。」
「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你只要相信我,我不是沒肩膀的男人,再說,我的父母並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們也很明白卓菱的個性,不過我這麼說,你也許會認為那是因為他們是我的父母,我太樂觀,無妨,時間會證明一切,反正我不會讓我的家人再有傷害你們的機會。」
孫宜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的堅持讓她很感動,可是……為什麼呢?「你不是覺得我是麻煩嗎?為什麼要招惹我這個麻煩?為什麼不趁勢放手呢?」
雷秉函一頓,撇開頭。「你的問題真多!」
又是這句話,怎麼他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習慣用這句話敷衍嗎?她啼笑皆非。他不知道這樣的反應會讓她更好奇嗎?感覺這個「麻煩」好像不是她所認知的意思,而是另有含意似的。
「你說……小廷會不會就這樣不理我了?」雷秉函嘆口氣,方才小廷避開他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好痛。
「不會的,小廷他……」她話還沒說完,一雙小手便從後頭環上了雷秉函的肩。
「小廷?」他一怔,抬手輕輕的握住那雙小手。
「對不起。」孫彥廷貼著他的頸後,在他耳邊低喚,「爸爸。」
「小廷,到前面來。」雷秉函心中萬分激動,輕輕拉著他繞過椅子來到身前,疼愛地撫著他的臉。「小廷不怕我了?」
他搖了搖頭。「你說會保護媽媽和我,我听到了。」
「對,我會保護你們。」他保證。
「我以為你會幫二舅媽欺負我們。」
「為什麼?」
「因為你是哥哥,哥哥就是要不管妹妹怎樣都要疼妹妹,幫助妹妹啊!」
「這是誰說的?」他訝異。
「抱歉,是我家三位男士的身教太成功了。」孫宜隻感到汗顏。
聞言,雷秉函笑了。「小廷,那是因為媽媽是好妹妹,所以兩個舅舅不管怎樣當然都會疼妹妹,幫助妹妹;可是你二舅媽不是好妹妹,她做了壞事,不糾正她,還幫助她,是不對的!而且我這麼愛你們,怎麼可能幫其他人欺負你們呢?」
孫彥廷開心的抱住他。
雷秉函將兒子抱上大腿,疼愛的揉揉他的頭,再偏頭望向身旁的女人,看見她眼底盈滿深情摯愛的望著他們。
他不管她看的人是小廷還是他,或是兩個都有,他伸手將她一起擁進懷里,這一瞬間,他領悟到,在懷抱中的,將是他生命中最愛的兩個人。
他想通了,不再在意她什麼時候才要告訴他小廷的身世,他相信只要讓她安心、信任,她自然就會告訴他了。
「啊!紀大哥……」孫宜隻總算想起這個被他們遺忘多時的人。
「他早就離開了。」算他識相。「我可是把丑話說在前頭,不準和他去美國,要去我帶你們去,不管是要旅游或定居,我都能處理。」
「听不懂你在說什麼,誰要和誰去美國啊?」母子倆表情同樣疑惑。
然後雷秉函知道,自己被穆秋杰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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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豪華的婚宴結束,幾個好友又小聚一番後,雷秉函送他們母子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凌晨。
孫彥廷早在一上車便睡倒了,倒是孫宜隻喝了不少酒,精神依然亢奮。
雷秉函因為要開車,早早便事先申明不喝酒,所以整場婚宴加好友小聚,他滴酒不沾,倒也沒人起哄,因為他們這群人都差不多,負責開車的人全都不許喝酒。
昂責送兒子上床之後,他坐在床沿,痴痴望著兒子熟睡的可愛臉龐,好一會兒才俯身輕吻他的額頭,替他調好空調的溫度,蓋好薄被,輕巧無聲的離開臥房。
回到客廳,他便看見孫宜隻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上,低垂著頭,動也不動。
「宜隻?」他輕喚,以為她就這樣睡著了。
她並沒有。緩緩抬起頭來,一臉淚痕加鼻涕,精致的粉妝花了,精心梳理的發型也壞塌,模樣好不淒慘。
沒有啜泣,沒有哽咽,她就這樣無聲的流著淚,讓他看了既心驚又心痛,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跪坐下來,直接將她攬進懷里。
「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厲害?」他心痛極了,尤其在不明原由的情況下,更是讓他焦急,向來冷靜處事的態度,此時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場。
孫宜隻呆呆的眨著眼楮,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抬手模上他的臉。
「你不見了……」她眼神蒙朧,語調哽咽。「我……又找不到你了……」
「我在這里,沒有不見啊,我只是送小廷上床去,忘了嗎?」他知道她醉了,可是「又」?難道……不只他曾等她,她也曾經回去找過他?
「你在這里……」模了模他的臉,柔軟的手往下,滑過他的肩,撫過他的手臂,怔怔地捧起他的手,俯身親吻著指關節上的傷。「是啊……你在這兒,疼嗎?都腫了呢!」
她有些語無倫次,他卻听得很感動。
「不疼。」勾起她的臉,他抽了張面紙,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狼狽,一邊絮絮叨念著,「你啊!喝醉了之後就會作亂,以後我得把你看緊點,不許你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