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爺?是主子?」杜吉祥問。
「不是,主子是二爺。」秋玉笑著搖頭。
二爺?她心下一突。是那個二爺?
秋玉說主子身體不好,她知道的那個二爺,看起來也是身體不好的樣子,所以根本沒有人救了她,她只是被抓回來了!
「安爺是專門伺候二爺的隨從,另外還有洪爺和宋爺,三位爺都是跟在二爺身旁,至于為什麼同樣是僕人,我們還稱他們三位一聲『爺』,是因為他們看起來就是給人感覺頗有地位的樣子,和咱們這種普通的僕人硬是不一樣,所以也才有二爺可能是大人物的猜測。」
一碗藥順利喂完,秋玉滿意的笑了。
「現在不用想太多,這段時間你先安心的養病,慢慢考慮。」秋玉扶著她躺好,再替她蓋上被子。「你好好休息,我趕緊去通知三位爺,還要請大夫過來瞧瞧。」說完,便拿著藥碗離開了。
杜吉祥無力的閉上眼楮,顯然山莊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二爺是干什麼勾當的,秋玉這會兒去叫人,她必須快點逃才行!
她吃力的起身,覺得全身酸痛無力,而且很沉重,不過她還是勉強下了床。
發現自己身上僅著單衣,她有些慌,梭巡四周,沒有看見可穿的衣裳,只得繞到床榻後方的別室,這里放著各種箱櫃、衣櫥,終于在箱櫃上方看見有套摺放整齊的衣裳。
她立即上前拿起,是她的!
穿好衣裳,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門旁,擔心外頭有人守著,听了一會兒,感覺很安靜,于是嘗試打開房門,本以為會從外頭鎖上,可是門卻輕易的打開了。
甩開疑慮,她探頭,發現外面確實沒人,立即跨出門,反手輕輕的將門闔上。
好了,現在她要往哪里去?
左右兩邊都是回廊,通過幾間屋子,不知通往什麼地方,前面則是個小庭院,庭院後接著一條備弄,深而長,不知通往何處,不過那里感覺比較像出口……
如果不是呢?
突然,她听到談話聲由左邊回廊傳來,緊接著右邊回廊在視線不及之處,似乎有開門聲音,她當機立斷,忍著身子的不適,邁開沉重的雙腿,快步跑過小庭院,閃入那條備弄里。
她貼著牆,屏息等著,悄悄探出頭來,看見秋玉領著兩位中年人往她剛剛逃出來的那間房瘧去。
「不好了,杜姑娘不見了!」沒多久,秋玉驚慌的聲音便響起。
糟了,她該往哪里逃?
听見腳步聲往這兒接近,杜吉祥立即旋身往備弄的另一端跑去,希望那兒有個門。
有了!
穿過備弄之後,眼前是一池庭園水景,水上一座小橋,連接著池的兩岸,接著便是一道高聳照牆,以及一個洞門。
那一定是出口!
加快腳步越過廊橋,才穿過洞門,雅致美麗、寬敞優美的庭園景色豁然出現在眼前,她愕然呆立。
這里不是出口,而是這棟宅第的園林!
她迅速旋身奔出洞門,卻又听見了從那備弄傳出來的雜沓腳步聲以及說話聲,猛地停下腳步。
四處張望,除了身後的庭園之外,沒有其他退路了。
杜吉祥懊惱的只得轉身再次奔入洞門,視線這次掃到洞門上方一石區,浮雕著憩心園三字。
方才應該看見的!
她心里惱,可是現下惱什麼都太遲了,她得想想自己要躲到哪兒去。
視線最後停在一處高聳復雜的假山造景,那兒似乎是個不錯的藏身地點。
邁開腳步沖了過去,她硬是強迫自己忽略身體上的不適,踩穩腳步攀爬上假山,側身鑽入縫隙之中。
沒想到假山中別有洞天,山月復里平整空曠,置有一小圓桌與圓凳,她尋了一圈,看見有條蹬道蜿蜒而上,直通山頂不知延伸至何處,看來是這假山的出入口。
她急忙在一個邊角窩下,仔細聆听外頭的動靜。
腳步聲經過又遠去,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說話聲漸漸接近。
「楊總管,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著嗎?怎麼會把人照顧到不見了?杜姑娘還病著啊!」
她認得這個聲音,是那個下水抓她的男人!
丙然,這里的主子就是那個說她不接客就得死的二爺!
杜吉祥身子顫抖,屏住氣息更往牆角縮。
「對不住,宋爺,照顧她的丫頭只是離開通知我杜姑娘醒了,誰知回房的時候杜姑娘就不見了。」
「問之,現在追究這個是多余的,咱們還是分頭找吧。」另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洪爺說的是,小的也已經派其他人在莊里仔細搜尋,現在只擔心杜姑娘有沒有可能跑進憩心園里了。」楊總管誠惶誠恐的說。
「憩心園里由我們找,別讓閑雜人等進來擾了二爺的安寧。」洪罩清嚴峻的說。
楊總管急急點頭,可又躊躇了半晌才開口問︰「宋爺,洪爺,小的有件事不甚明白,還請兩位解惑。」
「楊總管請說。」
「小的不明白,為何杜姑娘要逃呢?二爺救了她,又從老鴇手中贖回她的賣身契,還請大夫為她治病,雖說二爺並沒有期待她報恩,可好歹道聲謝也不過份吧?」
「那是因為杜姑娘並不知情,誤以為我們就是她想逃離的惡人,當然要想盡辦法逃了。」宋問之笑說。
杜吉祥頓時倒抽了口冷氣,錯愕地搗住嘴。她剛剛听見什麼?沒听錯吧?
他們不是畫舫的人,他們救了她——雖然她覺得那不是救,但他們還贖回她的賣身契!
可那二爺明明承認……
思緒一頓,仔細回想那日的一切,不,那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他是艷霞舫的人,之後的對話,現在想起來,似乎也是事實,如果他是這兒的主子,確實是不缺銀子不缺奴婢,只是問她想怎樣,只是……故意誤導她,耍弄她而已!
「好了,別閑聊了。」洪軍清打斷兩人的談話。「楊總管,你到正落宅第指揮尋找,找著了就馬上來稟報。」
「是。」楊總管匆匆離開。
「問之,我們分開找。」洪軍清對宋問之打了個眼色,抬手指了指前方下遠處那座名為「別有洞天」的假山造景。
宋問之不動聲色的點頭,他們方才都听見了抽氣聲。
「好,你從西側開始搜索,我從東側找過來,若杜姑娘真跑進園里,務必在驚擾到二爺前找到她。」宋問之也比了比手勢,兩人一西一東往假山包夾。
腳步聲都沒了之後,杜吉祥緊繃的身子才像是月兌力一般軟了下來,癱軟地趴在地上,腦袋昏了,思緒亂了。
所以,是她誤會了?
她試圖從混亂的思緒中理出頭緒,習慣性的想拉掛在胸前的玉墜子,卻模索不到。
她一驚,連忙坐了起來,兩手慌張的模著頸子。沒有?沒有?
她的玉墜子到哪里去了?那是爹爹留給她唯一的東西,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難不成是在水中掉了?
不可能,繩結她打得很牢,紅繩也很堅固,不可能月兌落或斷掉。
所以是有人拿走了?
她腦海里倏地浮現一張蒼白的俊美面孔。
不知為何,她第一個直覺就是他拿走的,就像他在她第一次醒來時,故意誤導她,讓她認為他們是艷霞舫的人一樣。
雙手抱膝,杜吉祥手足無措的將臉埋在膝上。
現在,她該怎麼辦?
冷靜下來,杜吉祥,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她在心里命令自己。
好,首先,既然他們不是艷霞舫的人,就代表她根本不需要逃,所以她可以出去,不必躲在這里。
出去之後,她可以求見「二爺」,問他是不是拿了她的玉墜子……
「找到你了!」驀地一聲大喊,從上頭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