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會準時下來的。」雖然她廚房里還有她打算留到晚餐吃的烏龍面,不過既然有人要請客,能省則省嘍!
「那等一下見。」戴陽禎送她到門口。
「嗯,等會見。」傅雅茜揮揮手,轉身上樓。
才踏上兩階樓梯,一個男人剛好從樓下走上來,本來沒怎麼在意的她,卻突然感受到從身後傳來的一陣壓迫感。
暗雅茜背脊瞬間打直,慢慢的回頭,看見戴陽禎一改方才懶洋洋的模樣,全身散發出迫人的氣勢,眼神變得冷冽,射向剛上樓的男人。
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戴陽禎偏頭望向她。
「上樓去。」他說。
他的反應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雖然不太喜歡他命令的口氣,但她只是沉默地點點頭,轉身之際瞥了一眼剛出現的男人。
雖然她的腳步沒停,也只是瞥了一眼,但她已立刻認出那個人是誰!
驚愕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回到樓上,听見戴陽禎用極冷漠的聲音說「進來」,然後便是關門聲。
暗雅茜極力克制自己沖下樓的沖動,打開鐵門進屋,空空的屋子里,只有客廳地板放著幾塊坐墊。
她盤腿坐下,拿起放在地上的筆電,打開熒幕,看著自己的電腦桌布。
那是一張兩只年輕的極北馴鹿在雪地奔跑的照片,攝影者是享譽國際的野生動物攝影大師威爾,她崇拜敬仰的人。
她深愛著威爾的照片,她佩服他為了攝影的堅持與執著,那為了拍攝野生動物一瞬間的畫面,可以不辭辛勞在艱困的環境——懸崖、冰河、沙漠、雨林、兩極冰原等等中藏身數日、數周、甚至數月之久的精神。
她收藏了許多威爾的原版照片,並且在長島的別墅里專闢一間溫濕控制的展覽室擺放,因為威爾,她也愛上攝影。
能進「品綸工作室」是一個巧合,因為他們為了四月份威爾的野生動物攝影特展征策展助理,這是一個短期的工作,但是她不在乎,直覺這是一個天賜的機會,立即前去應征。
她對威爾作品的喜愛和了解,似乎讓老板李品綸很感興趣,知道她也深愛攝影時,還問了她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說你崇拜威爾,那我問你,你喜歡的是威爾這個人,還是威爾的照片?」她記得李品綸是這樣問的,而且他的表情,一改面試開始之後便保持著的微笑,變得嚴肅。
初時她被問得有些糊涂,她人也喜歡,照片也喜歡啊!可是看李品綸異常認真的眼神,她知道這樣的答案絕對不是他要的。
她慎重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我對威爾並不了解,我想我崇拜的,是拍出那些照片的威爾。」
李品綸似乎對她的答案很滿意,然後她就順利得到這個名為助理,實則是打雜的短期工作。
之後,李品綸知道她還沒找到住處時,就把這間公寓租給她,說是他朋友的。
她覺得這間公寓還不錯,離工作室近,住戶又單純,最重要的是,租金便宜,這點對自力更生的她來說是很重要的。
打開標明「威爾」的資料夾,看著里頭她這幾年搜集的報導,點開其中一張照片,上頭的人,赫然竟是樓下的訪客!
自從威爾在攝影界打響名聲之後,頭兩年都不曾公開露面,只有據說是威爾的經紀人兼策展人的李品綸代表他處理一切事務,直到第三年,威爾才開始公開露面,並積極參與很多活動,與媒體有了大量的互動。
前幾天才听老板說威爾還在撒哈拉沙漠,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里見到他!
不過……威爾和戴陽禎到底是什麼關系?
看他們剛剛的樣子和氣氛,不像是朋友,宛如有什麼仇怨似的。
般不清楚是好奇還是關心,她終究按捺不住,起身下樓去了。
威爾應該還在吧?她很期待能見到他。
第二章
「剛剛那個不男不女的人是誰?」屠耀定語帶嘲諷的說,逕自走到沙發上,大方的坐下,雙腿往茶幾上一擱,鞋子上的塵土落在茶幾上。
戴陽禎沒有回答,在門旁靠牆而立,雙手抱胸,冷淡的望著他。
「算了,你這種人會結交的貨色,也不會是什麼有水準的人,我也不想知道。」屠耀定鄙夷的說︰「不過拜托你,稍微打理一下自己好嗎?要是讓人知道你是我弟弟,會丟我的臉的!」
「你姓屠,我姓戴,我和你沒有關系。」戴陽禎涼涼的說。
「虧我和父親一直盡心盡力養你的母親,你還真是忘恩負義呢。」屠耀定諷笑。
「你來這里到底想干什麼?」戴陽禎冷漠的看著他。
「提醒你既然回來了,東西就趕快交出來,別耽誤了我的大事。」
屠耀定傲慢的說。
「怕耽誤,不會自己來嗎?」他故意說。
「我何必?與其說怕耽誤,不如說我是來提醒你,耽誤到會有什麼後果而已。」屠耀定嘲諷的笑,「我相信為了你重要的人,你絕對不敢做傻事,你曾經差點害死她一次,是我們救她回來的,你不會想害死她第二次吧!」
戴陽禎咬牙握拳。
「東西我會準備好,你可以走了。」戴陽禎冷淡的說。
「連杯水都沒得喝啊?」
「我倒的水你敢喝嗎?」戴陽禎嘲諷地反問,會毒死他的!
屠耀定眼一眯,怨恨的瞪著他。
「屠耀定,以後最好別來我這里,你也知道我出入的地方很可能帶回一些疾病或害蟲,你應該不想哪天不幸被傳染吧!」
「等你哪天帶回來了再說吧!」屠耀定冷哼著,不過還是站起身。
戴陽禎打開大門,送客。
走出大門,屠耀定站在樓梯口轉過身來。
「你最好給我安分點,乖乖的把東西準備好,如果敢故意搞怪,別忘了王牌在我手上,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他留下警告,轉身步下樓梯離開。
戴陽禎站在那兒,神情冷硬,須臾,猛地轉身,拳頭重重的往牆上一槌。
「可惡……」他咬牙低喃,眼底載著滿滿的憤怒,「可惡!」他一拳又一拳,像是沒有痛感,手破了皮,出了血也沒感覺。
「夠了!住手!」一聲喝止響起,他的手在下一瞬間被抱住,只是往牆壁擊去的力道太強,連帶的將抱住他手臂的人給掄去撞牆了。
「喔。」傅雅茜痛呼,只覺得眼冒金星,無力的松開他的手,整個人癱軟地滑坐在地上。
「你……」戴陽禎一愕,隨即一驚,屈膝蹲在她面前,大掌踫觸著她的頭。
「你還好嗎?受傷了嗎?」
「沒……沒事……」傅雅茜搖搖頭,等待暈眩的感覺退去。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你有可能被打死,你知不知道?」一確定她沒事,他忍不住發火。
「是是,我很不自量力的想要阻止你毀了自己的手,下次我會當作沒看見。」
暗雅茜喃喃地說,抓起他的手,看見指頭關節的紅腫破皮,忍不住搖頭,「嘖,實驗結果顯示,你的拳頭沒有比牆壁硬。」
「你又下來做什麼?」他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冷沉嗄啞,平板沒有起伏地問。
「我的東西忘了拿,放在你家鞋櫃上,不過幸好我下來了。」傅雅茜抓回他的手,低頭審視,並檢查他的骨頭,發現他又掙扎,低喝一聲,「別動!」
戴陽禎一愣,抬眼望向她,她微蹙著眉認真檢視他的手的模樣。
讓他冷硬的神情慢慢的軟化,不再掙扎,任由她檢查他的手指關節骨頭。
「還好,應該沒傷到骨頭。」她松了口氣,放開他。
她沒想到自己會見到那一幕,對于他極度壓抑的憤怒,和隱藏在憤怒下的痛苦,讓她胸口繃得發疼,還有……方才威爾離去時撂話的態度和口氣,讓她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