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那個家伙是這麼認為的嗎?
大男孩陷入沉思。他的形象已經被固定的框框禁錮了嗎?他已經滿足于兩年來的自己,不思長進了嗎?如果他想要更上層樓,勢必得突破這道「安全」卻「到此為止」的框框,是嗎?
為什麼他的經紀人不會這樣開導他?只會一味的強迫他接受所有安排?只會威脅他很多人等著取代他的位置?
他望著她,突然覺得她的笑容好迷人,不由自主的傾身,在她頰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謝謝你。」
女孩紅了臉,不過並沒有自己被冒犯或被佔便宜的感覺,所以一會兒她還是笑開了。
「不客氣,我的運氣不錯,能得到帥哥的吻,是我賺到了。」她紅著臉俏皮的吐吐舌。
「你說你失業了?」他喜歡這個可愛的姐姐。
「是啊!怎麼?你要介紹工作給我嗎?」她開玩笑地說。
「好。」他點頭。
「喔?」女孩愣了愣,隨即輕笑。「不用了啦,我是開玩笑的。」她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我該走了……」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腕。「你叫什麼名字?」
她揚眉,大大方方的報上名,「我叫卓情蓉,愛情的情,芙蓉的蓉。」
「卓情蓉……」男孩低喃,像是在將這個名字刻進腦子里似的。「卓情蓉,我叫晏升,記住這個名字。」
「OK,晏升,我記住了。」女孩笑著說,並沒有將他認真的表情放進心里,更沒想到,未來,眼前這個男孩竟會成為她的丈夫。「我真的該走了,這把傘送你,掰掰!」她將雨傘塞給他,揮揮手月兌離傘下的小小世界,轉身奔離。
不期然的一抬頭,看見對面大樓的大型看板……女孩一怔,驀地停下腳步。啊!晏升!
猛一回身,怔愕的望向依然坐在椅上望著她的他,旋即漾開燦笑。
「我的運氣果然很好!」她雙手圈在嘴邊對他喊,再次朝他揮揮手,轉身快速的離開。
大男孩默默地目送她離去,然而,雖然那縴細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可是卻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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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
窗外的雨聲在後半夜響起,敲在玻璃窗,打在遮雨篷上,淅瀝瀝叮叮咚的,時大時小,直到早上依然沒有停歇。
早上七點三十五分,晏升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美麗中帶著些許可愛嬌憨的臉蛋。
他的妻子。
罷毅俊帥的年輕臉龐現出一抹溫柔,六年前他們第一次的邂逅,也是在雨中,那天是他事業的轉捩點,也是他人生的轉捩點。
其實他沒有她說的那麼棒,他任性、傲慢又自我,那時的他,還不曾認真思考過自己的生涯規劃,只是賭氣的做下去,那天他已經想要放棄了,可是因為她的幾句話,他改變心態面對那個工作。
要從被固定框框禁錮的自己里再挖掘出不一樣的自己,過程確實很辛苦,他幾乎要承受不了攝影師給他的壓力,以及他給自己的壓力。
那段期間,他挫折、沮喪、彷徨、無助、憤怒,以及嚴重的自我懷疑,有好幾次萌生放棄的念頭,每每差點在那個惡魔般的天才攝影師的鏡頭前崩潰,但是,只要一想起她睜著閃閃發亮的眼神,漾著甜美笑容說他一定很棒的模樣,他又會咬牙忍下來,不由自主的想要成為她眼中那個「很棒」的人。
終于,拍攝完成了。
那本寫真確實將他的名氣打響,將他的模特兒生涯帶入另一個層級,以至于,就算接下來他為了認真思考未來的人生方向,刻意在高中畢業後就提前入伍,沉寂了一年多的時間,對他的人氣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退伍之後,他雖然沒有繼續升學,可是卻開始利用各種管道充實自己,也開始全力沖刺自己的模特兒事業。
然而,不管他的工作如何忙碌,那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卻像在他心里生了根一樣,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模糊淡去,反而一日比一日更加清晰。
直到那一天,初次邂逅的三年後,因為要拍照,他和工作人員踏進一家叫做「情意綿綿」的咖啡店商借場地,看見了趴在櫃台上畫圖的她。
他永遠記得,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盈上他胸口的那股狂喜讓他撇下所有工作人員,不顧一切走到她面前……
「嗨!」晏升雙手靠在櫃台上,頭幾乎要踫到也趴在櫃台上的卓情蓉。
從畫稿中回神,她疑惑的抬起頭,叩的一聲,她的後腦勺撞上他的鼻子。
「喔!」捂住鼻子,他稍稍退開一步,雖然有點痛,可幸好撞得不重。
卓情蓉才剛意識到自己好像撞到人,想要道歉補救,卻一慌,又將櫃台上一杯冷掉的咖啡弄翻,深褐色的咖啡就這麼潑向晏升身上的白色長大衣,在上頭留下一道刺目的污漬。
「啊……」她低呼一聲,傻眼了。
晏升低頭望著身上準備拍照的大衣,也有點傻眼,不過卻有股想笑的沖動。
「我的天啊!」有個男人發現這邊的狀況,立即沖到櫃台前。「天啊!這下怎麼辦?這件大衣定價二十幾萬耶!現在搞成這樣,我要怎麼跟上頭交代啊!」
「這件大衣我會買下來,這樣行了吧!」晏升口氣有些生硬,對經紀人的言語造成她臉色更加蒼白覺得很不爽。
「你以為買下來就沒事了嗎?現在大衣毀了,照片也沒辦法拍,要再借一件也來不及了!你說怎麼辦」
「我很抱歉……我……」卓情蓉吶吶的開口。
「道歉也解決不了問題,耽誤了我們的工作,這損失你根本賠不起……」
「夠了!」晏升低喝,生氣的瞪著經紀人,咬牙冷冷的低語,「是我們自己進來打擾人家做生意的,你還好意思這麼大聲!」
他眼底的冷意讓經紀人背脊一涼,乖乖閉上嘴。現在的晏升,已經不是過去小毛頭的晏升了,尤其他和公司的合約又即將到期,還是不要太得罪這棵搖錢樹比較好。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什麼時候讓工作開過天窗?等一下我會弄好。」
「我看你怎麼弄!」經紀人咕噥地抱怨著離開。
等他一離開,晏升才緩下臉色望向卓情蓉,她蒼白的臉色和有些茫然的表情,讓他為自己替她帶來的麻煩感到有些愧疚。
「他最近工作壓力大,可能還有點躁郁癥,你別放在心上。」
「可是那衣服……」卓情蓉望著那在白色衣料上顯得異常刺目的咖啡漬。一件二十幾萬的大衣啊!她怎麼賠?
「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放在心上,造型可以改變,這件事你沒有任何責任。」他低聲安撫她。「倒是我們,想跟你們店里商借一下場地拍照,可以跟你老板談談嗎?」
「哦,我就是老板之一,現在是我們的休息時間,你們隨意沒關系。」她立即說。
「原來你是老板。」他有些訝異。
「對啊,我是情意綿綿的‘情’。」
「你還記得我嗎?」晏升突然問,眼底有絲急切,生怕她早就忘了而覺得他唐突,又很想知道她到底記不記得他。「三年前一個下雨天,在公園,你幫我畫了一張圖,還送了一把傘傍我,記得嗎?」
「當然記得,你不是會讓人忘記的人。」她終于露出一絲靦的笑容。「反而是你還記得我,讓我很驚訝。」
「我從沒忘記過你。」他意味深長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