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等你回來,會還你一個完整的師叔。」熊欣實在很欣賞這小表,見他這麼關心雪豹,也難得的不再逗他,認真的點頭,接不了這件差事。
韓向柏點頭,向雪豹道了聲再見,轉身走出房門。
發現雲大娘跟著出來,他疑惑的面對她。
「雲大娘還有事要交代嗎?」又要討銀子?還是又要坐地起價大削一筆?
「我保證好好照顧你二師叔,你不用急著趕路。」
他有些錯愕,不解她為何會對他說這個。
「你二師叔會擔心,你該知道他的身體不適合勞心勞力。」她解釋道,看見韓向柏古怪的眼神,又接口,「如果他因為擔心你而把身體搞壞,不僅浪費我這陣子的精力,還會增加我的麻煩。」
韓向柏若有所思的審視著這個雲大娘,她似乎不像他以為的那麼冷血無情,那後面的話很像妹妹向蓉賭氣時會說的氣話。
這一瞬間,他似乎有了些許了悟,也許這雲大娘果真如二師叔所說的那般。
「我了解了。」他收下她的忠告,走回房門,對著雪豹道︰「二師叔,如果山路積雪難行,我就必須放慢腳步,可能會遲些回來,到時就請二師叔忍耐一下。」
「我知道,我會忍耐的。」雪豹安心的笑了,他了解向柏所謂「忍耐」的意思。
「忍耐?」看來了解的人不只雪豹,熊欣也了解了,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問︰「能讓我雲大娘親自照顧,是三生有幸,你這小表說忍耐是什麼意思?!」
「哈,就是忍耐嘍!」韓向柏哈哈一笑,匆匆向雪豹告別便逃之天天。
「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表!」她忍著笑,嘴里卻生氣似的咒罵。
「請雲大娘包涵,向柏還只是個孩子,難免有些孩子心性。」雪豹溫柔的說。
「他是孩子?十五、六歲不能再算是孩子了,早些成親都可以當爹了,一定是你們太寵他,才會讓他長不大!」她下贊同的說。
「雲大娘,向柏今年只有九歲。」
「什麼?!他那個樣子才只有九歲?!」
他忍不住輕笑。
熊欣有些著迷的看著他,突然發現他就站在門口,而且沒披上厚衣,皺了皺眉,責備的話差點月兌口而出,不過還是及時閉上嘴,快步上前。
「進屋去。」
雪豹點頭,轉身慢慢的走回屋里,然而不一瞬間,腳下卻踢到了椅腳,霎時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前撲——
「小心!」她驚慌大喊,身子快速一閃,及時環抱住他,可她的手肘卻重重的撞上桌子,叩的一聲,一股劇烈的麻痛從手肘竄起,讓她痛白了臉。
「抱歉……」雪豹環住她的腰,頭剛好擺在她的胸口,那溫軟香氛的氣息讓他臊了臉,趕緊站直身子。
確定他沒事之後,熊欣不動聲色的捧著自己疼痛的手退開一步,扶著他的手肘讓他在桌旁坐下。
「這是早膳。」她將碗放在他面前,再抓起他的手去踫觸碗,見他端起碗之後再拿湯匙給他。
「雲大娘,你剛剛撞到了嗎?受傷了嗎?」他關心的問。
她難掩驚訝。他怎麼知道?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
「只是撞一下罷了,怎麼可能受傷。」
「是嗎?」他放下碗和湯匙。「你的左手還能動嗎?」
「什麼?」她錯愕,他怎麼……
「以前你總是一手拿著碗,一手抓著我的手,然後將碗塞到我手里,剛剛卻只用到右手,你的左手撞傷了,是不是?」剛剛撞擊的聲音那麼大聲,听得他很後悔啊!
「沒事,只是小小撞了一下……」話沒說完,她的手便被他抓住。「雲承皓,你干什麼抓著我?!」她惱喊,可是卻不敢甩開他,生伯舊事重演,她又沒控制好力道傷了他。
他接觸到的肌膚熱燙著,忍不住想到他剛剛就靠在她的胸口……
喔,天啊,她的胸口一陣騷動,臉頰也開始發燙起來。
「失禮了。」雪豹撩起她的衣袖,用觸模的方式往上爬,感覺到她肌肉的輕顫以及那低喘的呼吸,模到了手肘時,听到她吸氣的聲音。「手肘撞傷了,可能傷到骨頭,去請魯非幫你看看,好嗎?」他柔聲提議。
熊欣用另一手撥開他的觸模,飛快的退開至安全距離。
「不用你說,我自己也會去找魯非!」她口氣甚差的警告,「下一次……下一次你再敢這麼無禮,看我怎麼教訓你!」火燙的臉頰像火在燒,急切的說完,轉身就走。
雪豹沉默著,面向著門口的方向,視線里的暗影停在門口。
「粥要趁熱吃,吃完之後,那碗藥也要喝完,還有,不準你跨出門口一步!」交代完便匆匆逃離。
他垂下眼,緩緩的露出一抹微笑。
第七章
屋外又開始下雪,天氣更冷了,可是房內卻很溫暖。
稍早,雪豹房里多添了兩盆火爐,一件厚實溫暖的棉被,還有好幾套又輕又暖、模起來就知道質料上等的冬衣。
雖然熊欣口氣尖酸的說這些東西需要多少多少的銀子,她都會一一記在帳上,可是雪豹唇角的微笑一直沒有消失。
「雲叔叔,你很開心嗎?」如雪窩在他身旁,看著傻笑的雲叔叔。
「是啊,因為如雪在這兒陪叔叔,叔叔很開心呢。」似乎听出小泵娘語氣里的郁悶,他收回心神,關心地問︰「如雪不開心嗎?」
「雲叔叔,向柏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叔叔也不知道,雪下得大,就會耽誤他的行程,怎麼了?想要向柏哥哥陪你玩嗎?」他溫柔的模著她的頭。」嗯。」她鑽進雪豹的懷里。
「如雪不是有其他朋友嗎?」
「哼,我不要他們當朋友了!」她生氣的說。
「咦?為什麼?」他訝異詢問。
「因為他們說娘的壞話,我討厭他們!」
哦,看來他找到小泵娘心情郁悶的原因了。
「他們說了什麼,可以告訴雲叔叔嗎?」
「我不想說。」她悶悶的搖頭。
「沒關系,如雪,你娘知道那些事嗎?!」
「知道,娘說那些話听听就算了,別管他們。」如雪氣惱。「可是如雪明明有爹,以前娘對如雪說,如雪的爹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人,說如雪的爹專門抓壞人,很多壞人光是听到爹的名號就害怕,是很厲害的爹,可是他們……啊!雲叔叔,你抱好緊,如雪會痛呢!」
「抱歉……」雪豹神情有些激動,放松了力道。「還痛嗎?」
「不痛了。」她搖頭。「叔叔,小狽子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說如雪說謊?說他們的爹娘都說,如雪其實根本沒爹,是娘騙人的。」
「是他們的爹娘說錯了,如雪當然有爹,沒有爹就不會有如雪。」他溫柔地說。「如雪,你娘有沒有告訴你,你爹叫什麼名字?」
「沒有。」她委屈的嘟起嘴。
「那……你知道你娘叫什麼名字嗎?」他又問。
「娘?娘叫做雲大娘啊!」她理所當然的說。
看來如雪也不知道。
雪豹搖頭,她真的是防得很徹底啊!
就算他看不見,可是她怎麼會以為,面對一個深深愛過且念念不忘的人,他會完全沒有感覺呢?
他早就猜到雲大娘是熊欣,這世上要找像她這麼別扭的人可是很難的,他不會那麼「幸運」連踫到兩個。
所以,他才會從堅持出谷的急切,在出了意外之後,反而安之若素的在這兒養傷,讓向柏那般迷惑。
一連串的試探,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之前假裝跌倒,他很後悔沒斟酌好力道和距離,害她撞傷了手。
從如雪方才的形容,熊欣口中描述的「爹」,應該就是自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