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她偏頭望向不疾不徐的男人,試探的問︰「你不過去嗎?」
虎將垂眼瞅她。這小豬仔眼楮這麼雪亮,一眼就看透了?
「我和郭姑娘不太熟,而且有那麼多人守著她很足夠了,我又不是大夫,沒必要去湊熱鬧。」
「可是郭姑娘她……」她一頓,沒有將話說完。他不知道嗎?
「她怎麼?」虎將冷淡的投以一瞥。
朱寶兒望著他,瞬間,有些明白了。
他這麼精明,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郭姑娘對他的心意?那太明顯了,明顯到她這個陌生人僅是第一眼就看得明白,更何況眾所皆知,沒道理他不知道。
因為他知道,所以才冷漠相對,所以才保持距離,所以才當作不知道?是……這樣嗎?他對郭姑娘無意?
「沒事。」她搖頭,「郭姑娘長得好美。」豐姿艷麗,閉月羞花,在這種荒山野地的環境,宛如一朵生錯地方的艷色牡丹。
「是嗎?」他將馬拴在木樁上,似乎對她的論調沒有興趣。
「本來我覺得自己容貌生得還算不錯,今天看見郭姑娘才知道何謂驚為天人,我這長相,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了。」她說的是實話,心里也沒什麼嫉妒或疙瘩。「你不覺得嗎?」她好奇的問。
虎將偏頭望著她,專注的眼神好像真的在評估似的,看到她一張小臉開始發熱,全身不自在時,才慢慢的說︰「她美不美不關我的事,個人有個人的喜好,我偏愛普通的,而且我不喜歡太過柔弱的姑娘。」
「是嗎?」朱寶兒楞了楞。在他眼中,她也是屬于柔弱的姑娘,是嗎?
「我帶你到小屋去,等你梳洗過後,就可以休息一下。」接過她手中的箏,一手夾在腋下,一手牽著她,他帶她往和方才那群人離去的完全相反方向走去。
朱寶兒默默的跟著,心里念頭轉得飛快。她有他偏愛的普通,現在,她要讓自己變得更堅強。
這樣,他會喜歡上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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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住的小屋遠離眾人居住處,獨立于最西邊,建屋的地點是晏寒松指定的。
小屋背靠一處不高的斷層,屋前約三十丈處是一池山中碧藍,名為「天泉」,是某條溪流的源頭,順著地勢婉蜒而下,連結一處飛瀑傾泄。
天泉湖邊還有紅梅白梅交錯,雖已三月下旬,卻因為山上氣溫低,梅花仍開滿枝頭,紅紅白白,美不勝收,淡雅芳香盡數飄散在空氣之中,清晨醒來,薄霧彌漫間,就見天泉像是淡妝素裹一般,美得讓朱寶兒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忍不住屏氣息心,只恐驚動了這山中仙子,美境因而幻化而去。
天泉中央有一小小甭島,島上有一草亭,據說這草亭是晏寒忪親手搭建,不假他人之手。
來到玉龍寨兩天了,這兩天,她除了認識小屋周遭的環境之外,也大概了解一點玉龍寨的由來,以及郭雅君和玉龍寨的關系。
冰雅君年歲二十,玉龍寨便是她爹所建立的,寨里的人們都是當初郭玉龍所收留,而趙裕仁、楊伯翔、馬鴻耘、林子璇四人則是他的徒弟。
要說晏寒松是玉龍寨的恩人,那麼郭玉龍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了,尤其他又是為了寨子里的人而捐軀,也難怪他的獨生女會受到眾人的寵護。
「郭姑娘的身子骨很差嗎?」一昏兩天就不能下床,這麼傷心嗎?或者是因為昨兒個她和夫君一起去探望她,讓她更加一病不起?
其實她也是硬被拉去的,因為趙裕仁「三顧茅廬」,非要請動晏寒松去探望「雅君妹妹」不可,最後他煩了,便答應去探望,然後就硬拉著她一起去了。
「身子骨差……」虎將臉上表情不明,似帶著些許嘲諷,淡淡一笑,「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柔弱,看來還算好,是不?」她笑望著他,暗示他自己其實不算柔弱。
「不,你確實是很柔弱。」望著她,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明明柔弱,卻倔強的想要撐起一片天,這是一個最危險的組合啊!「有時候我真擔心……」
「擔心什麼?」她眨眨眼,臉頰漾出一片粉紅。
「擔心這樣的你,會被我所處的環境撕裂。」他小聲低喃。
「夫君,我沒有外表看起來的柔弱,我會更堅強的,相信我,好嗎?」抬手覆上他貼于她頰上的手,朱寶兒嚴肅的保證。
「小豬仔,答應我一件事。」虎將握住她的手,捏在掌心。
「夫君請說。」他鄭重的模樣,讓她不自覺的正襟危坐。
「別和郭姑娘太接近,保持君子之交便可。」
朱寶兒微訝,一會兒才道︰「夫君,你不準備解釋清楚,是嗎?」
虎將搖頭。「雖然他們奉我為恩人,不過我畢竟是外人,你只要記住我的話就可以了,若時間夠久,你總會理解的。」
「君子之交是嗎?我了解了。」她了然的點頭,看來她和郭雅君是不可能成為閏中密友了。
可惜嗎?呵,並不,她打一開始就知道她倆不可能成為朋友了。
「很好,走,把你的箏帶著,我帶你到一個地方。」他突然說。
「夫君要帶我去哪兒?」朱寶兒好奇地問。
「去了就知道。」
待他領著她來到湖邊,她就猜到他要帶她去哪兒了——湖心草亭。
在他小心的扶持下,她興奮的踏上小船,坐在小凳上,接過他遞來的箏後,才發現小船上缺了槳。
「沒有槳怎麼劃船?」朱寶兒不免疑問。
只見他微微一笑。「我不需要槳,為免麻煩,所以只造船。」
麻煩?
才想開口追問何謂「麻煩」,卻在看見他運勁揮掌,朝岸邊送出一股掌風,腳一沉推動小船向前時,驚訝的忘了這個問題。
「夫君好厲害喔!」她崇拜的驚叫。難怪他說他不需要槳!
虎將僅是微微一笑,小船在他施力運勁下,不疾不徐的往湖中孤島行去。
第五章
不消一會兒,小船抵達湖心孤島,他先行飛躍上岸,將繩索綁在岸邊的石柱上,在朱寶兒企圖自行下船時,他就像腦後長了眼般,立即回頭制止。
「別動,坐下!」他瞪她。「小船不穩,稍稍不慎就會翻船,在這種會凍死人的水溫下,我可不想下水救人!」
聞言,朱寶兒只能皺皺鼻子,識相的坐回小凳,等他來「解救」。
他綁好繩索,將小船固定好之後回身上船,一手接過她腿上的箏,一手圈住她的腰,攘著輕輕一縱,直接躍上岸。
驚呼尚未出口,人已經落了地,讓朱寶兒張著嘴,只能像個呆瓜似的呆怔。
她的呆樣似乎娛樂了他,只見他輕笑著伸手替她闔上下巴,扶著她的手肘登上島頂,來到草亭。
亭中,僅以一截約三人合抱寬的樹干充當桌子,桌下往內挖空,讓人有伸腿的空間,可以坐得舒適,桌旁則放置著數截較小的樹干充當椅子。
「這兒好美啊……」朱寶兒環顧四方,只覺煙水渺渺,如夢似幻。
虎將將她的箏放置在桌上,解開裹布,讓她坐在箏前。
「尚未听過你彈箏。」他在她對面坐下。
「我也沒听過夫君吹笛。」朱寶兒微笑,素素縴手輕輕的在弦上撥弄。
虎將閑適的抽出腰後玉笛,瀟灑地在指尖旋了數轉。
「這笛,可不能亂吹。」他的笛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在江湖上,虎將手中的玉笛可是驚人的武器,知曉虎將之名者,無人不知「笛中有劍,劍出奪魂,笛音懾魄,聞之混沌。」這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