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那位「老大」沒有再開口,靜靜的靠坐在床頭,一雙冷酷銳利的灰色瞳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十分鐘後所有一切準備就緒,該看的、該準備的、該做的檢查全都OK,周姿吟穿戴上消毒過的防護,掃視四周的人一圈。
「我需要一位助手。」
「我來。」還是謹守禮貌的男人甲出聲,他遣退其它人,並將醫療室的門鎖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周姿吟問。
那男人望了一眼他們老大,她也跟著望過去,難不成報個名也要老大允許?
對上那雙灰眸,周姿吟強迫自己不要移開眼光,沒什麼好怕的,縱使相視的那一剎那,她狠狠的打了個冷顫,但是……沒什麼好怕的,現在她才是主導者,她才是王,他的生命捏在她的手中。
那雙灰眸並沒有轉移,反而緊鎖住她的視線,然後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我叫戴維。」得到老大的允許,他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周姿吟回過神來,該死,她竟然被那雙冷酷的灰眸給定住了!
「好,戴維,淨手消毒,穿戴上消毒衣和手套,我們準備開始。」
戴維很快的準備好,他老大也被移上手術台,但周姿吟才拿出麻醉用具,那老大又有意見了。
「不必麻醉。」這回,他用英文說,強勢且簡扼的命令。
她挑眉,「老大先生,你不麻醉是自找罪受,逞英雄不需要在這種時候,沒有人規定老大就得是英雄,英雄也不是用這種方式來定義的。笨蛋!」最後兩個字,她是用中文嘀咕的。
沒有停手的準備,周姿吟繼續做著麻醉的準備工作。
倏地,她的手腕被緊緊攫住,麻醉用品掉落一地。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她不豫的低斥。這家伙浪費醫療資源,該下十八層地獄。
「不需要麻醉。」他再次重申,這次的語調略顯火氣。
周姿吟翻了一個白眼,這老大先生的脾氣似乎挺不好的,不知道為什麼,她有個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受傷元氣不足的話,他很可能會用咆哮的。
「OK,不麻醉是吧!行,可以,我很樂意。」沒關系,他是老大,怎麼說怎麼算,只不過當他痛不欲生的時候,不要怪罪她就行了!
「我要準備開始了。」她拿起手術刀,對著老大先生露齒一笑。「放輕松,你還有很長的時間要熬呢!願主保佑你。」未了,她還故意在胸前劃個十字。
「戴維,壓住他,別讓他亂動,否則我的手術刀一不小心切斷了你家老大的大動脈或是插入心髒,那這手術就甭做了。」
「抱歉了,費爾蒙特先生。」戴維先征求他的同意。
「嗯。」齊格.費爾蒙特點頭。
「達成協議了?很好,那我要開始了。」周姿吟通知他們,慢條斯理的拿著手術刀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接著,以著熟練的手法,趁兩位男士分心時,快速的打上一針麻醉。
緊接著,下一秒,手術刀「惡意」的劃過他的皮膚。
齊格倏地渾身緊繃,然下一刻,他竟感覺到意識有絲渾沌。
他猛地抓住她,「妳……」
「乖乖睡覺,你不會有事的。」周姿吟堅定地望著他。
「費爾蒙特先生?!」戴維驚喊,下一瞬間拔出腰間的槍,抵住她的太陽穴。「妳對費爾蒙特先生做了什麼?」
她不驚不懼,眼神沒有移開,與齊格那像要將她大卸八塊的眼眸對視著。
「不要那麼緊張,我只是打了麻醉針罷了。」
「費爾蒙特先生不打麻醉針!」戴維望向他,等著他下令。
周姿吟嘲諷的一笑,對齊格道︰「不打麻醉針,就干脆不要動手術好了。」該死,為什麼他還不昏迷?
「妳就不怕我殺了妳?」他咬牙。
「你打算陪葬的話,我沒意見。」她冷哼。
沉默降臨,好一會兒,她決定拯救自己的手。
「听著,費爾蒙特先生,如果今天你的傷口是在腿部、手部或任何非要害的地方,你不打麻醉針我也不會勉強,但是現在不同,你的傷在胸口,是稍一不慎就會完蛋的地方,這麼緊繃的神經和肌肉,要如何施行手術?
現在,你是要戴維把槍收起來,好好的盡一個助手的責任,還是就這樣耗下去?還有,我先警告你,如果你還想活下去,就不要把我的手捏斷!」可惡,她的手被捏得很痛耶!
不知道是他終于決定放過她,還是不敵麻醉藥的藥性,抓住她的手放松了,齊格的眼楮也緩緩的閉了起來。
第二章
戴維審慎的瞪著她,好一會兒,終于將槍放下。
「如果費爾蒙特先生有什麼三長兩短,妳就別想活著踏出這扇門!」
「是是是,大人,可以開始了嗎?」周姿吟不耐煩的說,活動一下手腕,幸好,骨頭依然完好,只是明天肯定會出現一圈淤青。
戴維一楞,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妳很勇敢,只不過我希望妳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費爾蒙特先生醒來後的怒氣。」
她不在意的聳肩,然後劃下刀子,手上的動作輕巧熟練。
「我是不是該考慮裝個控制器在費爾蒙特身上?如果他醒來後要追殺我,我就激活控制器來控制他。」她低喃著與戴維閑聊。
「如果妳行的話。」
「呵!我當然不行,否則我早就統治世界了。」她輕笑。
他沒有響應,徑自默默的做好自己的工作。
「戴維,可以問個問題嗎?」周姿吟又開口,她習慣一邊動手一邊動口。
「先問問看。」
「整個意大利沒有一個醫師能為你家的費爾蒙特先生動手術嗎?」
「費爾蒙特先生不信任任何人。」
「可是我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就是陌生人才好。」
「不懂。」周姿吟稍微抬頭讓戴維幫她擦汗,之後又低下頭繼續手術。
「不認得費爾蒙特先生,就不會動什麼歪腦筋。」
「他很惹人厭?」
「當然不是。」戴維的否定,顯然這個臆測侮辱到他的費爾蒙特先生。「而是因為費爾蒙特先生所擁有的,有太多人覬覦。」
「喔!」周姿吟低應,不是很懂,但大概猜得出來,無非就是有錢人家的斗爭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手術結束了。
「手術很成功,大約再一個小時他就會醒過來,暫時不要移動他,讓他待在這里,等他醒了之後有什麼問題的話再叫我吧!現在,可以撥個房間讓我睡覺嗎?」周姿吟困倦的問。
「當然,周醫師請跟我來。」
「戴維,在這邊我是囚犯嗎?」她跟在他身後,突然問。
「當然不是,妳是我們的貴賓。」
「那我可以自由走動嗎?」
「只要事先告訴我們一聲,周醫師想去哪兒,我們都可以帶路。」
「也就是說要在你們的監視下就對了,我懂了。」她了解的點頭。
「請見諒。」戴維有點尷尬的說。
「沒關系、沒關系,我現在只想睡覺。」她是很能隨遇而安的。
「對了,周醫師,我想妳最好先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
「關于打麻醉的事,費爾蒙特先生醒來後一定會非常非常的不高興,妳該有點心理準備才好。」
「難不成他會把我殺了?」
「不會。不過……」
「他會折磨我?不顧我救了他一命的恩情,打算忘恩負義的動用私刑讓我生不如死?」
「費爾蒙特先生不是那種人!」
「那麼你到底緊張什麼呢?」不會殺她,也不會揍她,更不會對她動用私刑折磨她,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難道是強暴她?或是把她丟給他的手下輪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