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奴婢將毯子拿來了。」明月低聲道。
闕靜歡將毯子接過,輕輕的蓋在闕靜喜身上,「以後注意點,別再這麼疏忽了,知道嗎?」闕靜歡站起身,嚴肅的望著明月。
「是,奴婢知道。」明月戰戰兢兢的回答。
「別自稱奴婢,闕家莊不時興這個。」
「是。」明月垂著頭。
「姊姊睡多久了?」過了好一會兒,闕靜歡開口問。
「大概快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闕靜歡眼一瞇,望向明月,「明月,妳又忘了我交代的事了!」
「嗄?!」明月一愣,二小姐交代什麼……啊!糟了,明月咚的一聲跪了下,「對……對不起,明月本來有想到的,可是看大小姐睡得那麼香,明月實在不忍心將她吵醒,所以就想讓大小姐多睡一會兒,沒想到一拖再拖,後來就……就忘了。」
「明月,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妳換掉了。」主子傻,總得有個精明的丫頭吧!當初就是看中明月精明能干,才調她來伺候姊姊的,可怎麼如今看來,她也變傻了。難道姊姊那股憨勁兒會傳染不成?
「不要啊!二小姐,明月……明月一定會改進的,求二小姐別將明月換掉。」明月哭著求饒。
「好吵喔!」嬌聲呢噥插進緊繃的氛圍,瞬間化了方才的緊張氣氛。
闕靜喜明媚的大眼眨呀眨,微帶嬌憨的從酣眠中蘇醒,伸了一個大人的懶腰,嫣紅的唇瓣呵出一個秀氣的呵欠,緩緩的坐起身,在搖晃的吊床上,差點一個不慎掉下來。
「小心點。」闕靜歡早有準備,伸手扶住她。
「謝謝妳,歡歡。」闕靜喜嫣然一笑。
「妳啊!吧麼有舒服的床不睡,睡在這外頭,多危險啊!」闕靜歡開口數落著。
「因為太陽挺溫暖的,曬得我好舒服,不小心就睡著了嘛!」闕靜喜吐吐舌,愛嬌的說。
「是喔,一睡兩個時辰,誤了我的事。」闕靜歡斜睨著她。
「咦?」闕靜喜眨眨眼,先是疑惑的偏頭輕蹙蛾眉,好一會兒才瞠大眼,焦急的抓住妹妹的手,「歡歡,妳是說……那個……那個時間已經過了嗎?」
「嗯哼。」闕靜歡點點頭。
「那那……我現在就去找大哥……」
「那怎麼辦?」
「大哥早就出門了,我不是說了,大哥只有那時候有空,況且競標拍賣也早就結束了。」
「那怎麼辦?」
闕靜歡一坐在她旁邊,搖晃起腳來,不發一語。
「歡歡……」闕靜喜一張漂亮臉蛋泫然欲泣,讓一旁的明月和日晴好心疼,卻又不敢吭聲。
「反正那是我的事,妳又不在意。」闕靜歡故意道。
「歡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睡著了,我……嗚嗚……對不起嘛!妳不要不理我啦!歡歡……」闕靜喜搖著妹妹的手哀求著。
「我哪敢不理妳啊?要是讓我娘知道的話,不被剝層皮才怪。」闕靜歡哼了聲,「妳別再哭了喔,妳一直哭,是不是故意要害我被我娘罵啊?」
闕靜喜一驚,連忙抹掉眼水,「沒有沒有,我沒哭、我沒哭了,二娘不在這里,不要緊、不要緊。」
「妳啊!真是拿妳沒辦法。」闕靜歡無奈的說。
「妳不生氣了?」闕靜喜小心翼翼的瞅著她。
「我什麼時候真的生過妳的氣?」闕靜歡沒好氣的斜睨著她。
「好歡歡,我就知道妳最好了。」闕靜喜破涕為笑,亮眼迷人,「那……那件事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算了吧!」
「可是妳不是很想要那本什麼……」闕靜喜嬌憨的抓抓頭,認真的思索著,「我不怕你怕……」
闕靜歡翻了一個白眼,「是《牡帕蜜帕》。」那是一本拉祜族民間創世史詩,拉祜語意為「造天造地」。
「好奇怪的名字喔!」闕靜喜噘著嘴,難怪她記不起來,「反正妳很想要就對了。」
「那又如何?反正機會已經失去,就不要再去在意了。」
「都是我不好。」闕靜喜覺得好愧疚,雖然她不知道歡歡為什麼那麼想要那本怕不怕的書,可既然已經答應歡歡要幫她開口請大哥幫忙買回來,就應該做到才對。
「算了,不打緊,以後還會有機會的。」唉!誰叫她日前要和大哥搶那本據說很久遠的古書,得罪了大哥,要不然她就自己開口,不用請姊姊幫忙了。
說到底,就是大哥小心眼嘛!她想要古書,是貪求里頭前人的智能,可大哥不過是將它當成有價的古物,準備轉手牟利,這對那本古書是大不敬哪!不過,前提是那得真是一本古書。
這又是讓她更惱怒的地方了,因為那本古書根本是假的,而她竟為了一本假貨和大哥相爭,結果損失了得到更具價值東西的機會。
「歡歡,要不然我去打听看誰買到那本怕不怕的書,然後去找他買回來,好不好?」
「不好。」闕靜歡想也不想的拒絕。這種書並不是人人都會讀,不用問,她也猜得到是誰買走的,她才不想和「那個人」有瓜葛呢!
其實,她一直利用姊姊的天真和善良,因為她喜歡挑戰,卻不喜歡出風頭,所以蘇州城里每每有什麼賽會,她都會用闕靜喜的名義參與,反正她們出門,多半是覆著面紗,姊妹倆身材也差不多,加上姊姊甚少出門,因此並無人識破,久而久之,「闕靜喜」的才情便漸漸傳了開來,甚至得了個江南第一才女之美名。
一直以來,都沒人識破她的把戲,直到今年元宵那場燈謎大會……
想到那個人,闕靜歡臉色一沉。
那天,她和姊姊沒有蒙上面紗,為的是要轉移眾人的注意力,通常,那些人一見著姊姊的美貌,腦袋就會變得很遲鈍,可那個人那雙邪美中帶著精銳的眼神竟略過美艷無雙的姊姊,直勾勾的落在她平凡無奇的面容上,這是頭一遭,她與姊姊同在時,有目光落在她身上。
若不是那個人,她怎會在燈謎大會上落荒而逃,生怕被識破她的把戲,只能將即將到手的冠軍拱手讓出。
經過這幾個月不時的「巧合」,她毫不懷疑,那本《牡帕蜜帕》肯定落在他手上,只是奇怪的,他們倆的嗜好似乎很相似,又或者是他故意找她的麻煩?
現在姊姊竟然提議找那個人買回那本書……
闕靜歡忍不住嘆息,姊姊連書名都記不住,到時要一出口不就露餡了嗎?蘇州城有名的才女,怎麼可能連個書名都說不全。
「為什麼?」
「因為那本書沒那麼重要,好嗎?」闕靜歡嚴肅的說,務必要闕靜喜打消這個蠢念頭才行。
「真的嗎?」闕靜喜依然覺得很愧疚。
「真的,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妳了?」闕靜歡拍拍她的手,站起身。「好了,妳也別再想那本書了,我現在要去大娘那邊,妳去不去?」
闕靜喜搖搖頭,「不了,我娘找妳肯定有事,妳們一談起來都好久,我會很無聊的。」
「那好吧,我自己去。」闕靜歡點點頭,「對了,太陽別曬太久,妳的臉已經有點紅了。」
「嗯。」闕靜喜笑著點頭,目送妹妹離開。
那本怕不怕的書真的不重要嗎?她垂下頭,臉色微黯。
她知道自己笨,可她也知道歡歡最近和大哥鬧不愉快,以她的性子,那本書若個是很重要,她不會請她幫忙,因為大哥肯定知道書個是她要的,而是歡歡要的。
看來,歡歡只是在安慰她,她真是沒用,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闕靜喜自厭的想著。
「大小姐,妳怎麼了?」明月關心的問,見不得那張美麗的臉蛋上布滿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