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壁任抿唇,最後才抬手朝楊一一揮。
「你別去了。」
「是,表少爺。」楊一恭敬的作揖,這正合他意。
馨平公主撇撇嘴,策馬到最前頭去。
「出發了!韓允,跟上來,別想偷溜。」
韓允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跟上去。
段文希則跟在馬車旁,一雙眼不時的從敞開的車窗望向馬車里的侯天兒,再望向李齊,眼里盡是算計。
李齊不是沒發現他的目光,但他只是沉默的握緊侯天兒的手。
侯天兒卻毫無所覺,她只是興奮的期待著,這來到人間之後的第一次「出游」。
而殿後的何璧任雖努力的催促馬兒,可馬兒的腳步仍吃力緩慢。
至於被留下來的楊一,恭送他們離去之後,身形一閃,朝另一個方向,抄捷徑趕去鞠場。
擊鞠比賽的方式是分為兩隊,騎馬持鞠杖,共爭擊一球,將球先擊入對方網囊者為勝。
李齊和侯天兒在場邊看著場上兩隊人馬精采的對決,他一派冷靜地觀賽,她則根本興奮得坐不住,在一旁又叫又跳的吆喝著,為雙方加油。
好笑的是,何璧任的馬老是跟不上,每次他好不容易趕到這邊,又已經要換邊擊鞠,他就這樣一直跟在後頭吃塵土,最俊還真的將馬兒給累垮了。它腿一軟,跪倒在地,將他給摔了下去,惹來眾人一陣訕笑,他只能惱怒的退場。
他心頭的怨氣難消,看到李齊和侯天兒,怨氣更盛。
他一在李齊旁邊坐下。
「喂,倒杯水給我。」他傲慢的命令著侯天兒,故意忽視李齊的存在。
「表哥,天兒是我的丫鬟。」李齊淡淡的提醒他。
「怎麼,不過是個下人,出門在外伺候一下我這個表少爺也不行嗎?」何璧任怒哼。
「是不行。」李齊直言。
「唷!這麼寶貝,想必這丫頭的表現讓表弟很滿意。」何璧任意有所指,笑得諷刺且曖昧。
「這不關你的事。」李齊的聲音轉冷。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我可以在姨娘面前褒揚一下這丫頭,說不得姨娘就會注意到她是多麼的讓表弟滿意。」
李齊垂下眼,無語。表哥的威脅自己哪會听不出來,不過這次他是失算了。
娘的門第之見的確很重,但她更看重他的意願,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以他的意願為前提,只要他喜歡,就算是個乞丐也沒關系!
「也許我可以跟姨娘討來這丫頭,讓她到我這兒伺候,也讓我滿意、滿意,如何?表弟。」何璧任婬笑的吐出穢言。
「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踫她一根寒毛。」李齊沉下臉,冷聲道。
「是嗎?」何璧任一點都不將他放在眼里。一個病癆子,能奈他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可是已經踫過她了。」
「你是什麼意思?!」李齊怒瞪著他,感覺胸口怒火狂猛。他知道自己不該生氣,也不能生氣,可是他無法克制。
「李齊,你別管他啦!」侯天兒見狀,也顧不得看球賽,來到他身邊。
「賤丫頭,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不想我再掌你的嘴的話,就給我規矩一點。」何璧任傲慢地說。
「哈,如果你不想再跌個動彈不懂的話,就放馬過來啊!」侯天兒一點也不害怕地貢上他。
「賤丫頭,你討打。」何璧任站了起來,威脅地向前跨一步。
李齊將她扯到身後,怒瞪著他。
「是你打她的?」終於找到讓她幾天前臉腫得像饅頭的罪魁禍首了。
「沒錯,是我打的,你不用感謝我,幫你教訓一下這個下懂規矩的賤丫頭,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他更加囂張的說。
「何璧任,我會任由你在王府里橫行霸道,是因為我不把你放在眼里,懶得和跳梁小丑計較,不是我怕了你!」他連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他竟敢打她!
「你說我是跳梁小丑!」他的強硬態度讓何璧任跳腳。
「他跳得起來嗎?」侯天兒嘲笑地問李齊,「就算跳得起來,梁也會給壓斷的。」
「賤丫頭,你活得不耐煩了!」不能明目張膽的揍李齊,可這丫頭他就沒有顧忌了,推開李齊,他一掌就往侯天兒揮去。
「你敢!」李齊怒喊,抓住他的手。
「我為什麼不敢?!」何璧任已經氣紅了眼。
「除非你不想再待在安靖王府里。」李齊警告道。
「你沒這能耐,姨娘不會允許的。」何壁任怒瞪著他。
「你可以試試看,我保證你從這刻起,再踏不進安靖王府一步。」李齊強硬的說。
何璧任咬著牙憤怒的轉身,拉起剛恢復一些體力的馬,準備離開。
可是那馬兒突然揚腿嘶鳴,瘋狂的向前急沖,何璧任來不及扯緊韁繩,只能眼睜睜的看它盲目狂奔。在一陣胡亂奔竄之後,它竟朝著李齊和侯天兒沖了過去。
兩人雖然發現了,可是由於距離太近,他們根本來不及閃躲。
「糟了!」李齊驚愕,轉身將侯天兒密密的護在懷里。
緊接著,馬兒撞上他們,劇痛瞬間襲上李齊全身,他不支地往前倒下,所有的重量全壓在侯天兒身上。
侯天兒撐不住他,兩人雙雙倒在地上,馬兒踏過他們,揚長而去。
「李齊!」侯天兒掙月兌出他的懷抱,驚恐的發現他淺色的衣袍上有血跡滲了出來,她輕輕抱起他的頭,讓他靠在她腿上,「你怎樣了?怎樣了?!」他的臉色好難看!
「天兒……你……沒事吧?」他痛苦的低問。以為自己沒護好她,還是讓她受了傷。
「我沒事、我沒事。」她拚命的搖頭。哦!猴老大,她的胸口為什麼突然痛了起來?她也受傷了嗎?「你傷到哪里了?很痛是不是?你的臉色好難看……」
「我……」他費盡力氣緊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像平常那樣對她說沒事,可……力有未逮。
別這麼快……別在這時帶走他,他還沒有為她做些什麼,還沒有為她留下些什麼,他若這樣走了,她該怎麼辦?還不行啊……
「李齊、李齊!」侯天兒恐懼的看著他由青變紫的臉色,他看起來好痛苦。「快來人啊!救命啊!李齊,你別嚇我啊!」
擊鞠的眾人听聞騷動,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
「馬……李齊他……」侯天兒驚恐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讓開!」韓允立即躍下馬,撥開眾人,沖到李齊身邊,一瞧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小心翼翼的為他做觸診,便發現他斷了幾根骨頭,斷骨八成還刺傷了內髒……
「咳……」李齊咳了一聲,噴出一些血水。
「糟了!」斷骨刺傷的是肺部!「文希,過來幫我做緊急處理!」他們得先固定住他的身體。
兩人趕忙用幾根鞠杖、撕成長條狀的衣料固定住李齊。
「馬上送他回王府!」真不該讓他出來的!
侯天兒、韓允、段文希護著李齊上馬車後,馬夫就快馬加鞭的離去。
意識漸漸渙散的李齊,在途中一直沒有松開握住侯天兒的手。
事發之後,何璧任錯愕的慘白一張臉,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是想要李齊的命好取而代之,但是必須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行,絕對不是在眾多皇子、公主的眼下。
「這不是我的錯,是馬兒突然發瘋,我根本……」他驚恐的望著臉色不豫的皇子、公主。
「你死定了!如果李齊有個萬一的話,我一定將你凌遲至死!」馨平公主狠狠的撂下話,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恐懼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