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情捂著嘴,克制自己不要太激動,可是,這真是讓人太……心疼了!他此刻的冷漠、無情,看在她的眼里,只是惹起她陣陣的心酸。
「三任妻子都身亡,流言便如火如荼的傳開來,我命中帶孤煞,注定一生無妻。那三個無辜的姑娘,全都是因我而亡……」
「那些都是意外!」柳風情喊道。
「不是意外,風情。」元孤擎又露出那抹哀傷的神色,酸了柳風情的心。
「是意外,」柳風情堅定的說。「人有旦夕禍福,本來就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你不該將這些意外全歸咎在自己身上,那太沉重了。」
捧著她的臉,元孤擎痛苦的閉上眼,再張開,里頭的哀傷依然存在。
「你不懂,風情,雖然我不相信那些無稽之談,但是連續三條人命,卻不是用‘意外’兩個字就可以輕易抹滅的。」
心酸的淚滑出眼眶,柳風情拼命的搖著頭。「風情不怕。」
「可是我怕。」元孤擎低嘆。「因此,我不會娶你的,風情。」他終于說出來了,這句既讓他痛苦卻不得不說的話。
柳風情愕然的望著他。「你……不要風情了?」心為什麼這麼痛?痛得她幾乎想一死了之……
「我要你!」元孤擎激動的喊。
剎那間,她的心被救贖了。
「可是我不能要你。」元孤擎痛苦的道。
「為什麼?!」揪著他的衣裳,柳風情哀傷的問。
「因為我不想你步上她們的後塵,如果你死了,我會痛不欲生的。」
「可是……」柳風情垂下頭,「那些只是意外啊!」
「就算那些是意外,就算那些與我無關,但是……如果是真的呢?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了!尤其如果那個人是我……愛的人——你。」
柳風情抬起頭來,定定的望著他,他的痛苦,他的悲傷,他的不舍,以及他的愛,她都看見了。
「那麼,風情不嫁你,我們毋需成親。」收起淚,她堅定的說。
刺痛劃過元孤擎的心,像把利刃狠狠的一刀劃過,他該欣慰的,只是那種痛,幾乎讓他無法承受。
「只要不成為你的妻子,你就能安心的要風情了,是不是?」悠悠的,柔柔的嗓音傳進他的耳里,讓他驚愕的望著她。
「風情……」她說了什麼?他真的听到她說……
「風情可以不成為你的妻子、妾室,甚至任何名分,但是……」柳風情紅著臉垂下頭,要一個姑娘家說出這種大膽的話,實在是很難為情,可是,她不得不說,因為她知道,他絕對不會對她做出這種要求,那麼,若要繼續兩人的感情,就得由她來開口。
「但是什麼?」元孤擎屏息地道。
「但是……」凝聚勇氣,她抬起頭來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請別叫風情離開,風情不在乎名分,風情要的只是一顆真心。」
「風情……」元孤擎感動的將她擁進懷里,緊緊的,緊緊的。「這對你不公平,不公平呵!」
「風情不在乎。」在他懷里搖著頭,臉頰摩娑著他的胸膛。「你要風情吧?你要的,是不?」
「是的,我要,可是……」
抬手捂住他的唇,柳風情輕搖螓首。「既然要風情,那麼,就別再放開了,好嗎?請你別再放開風情了。」
深情的望著她,他覆上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上一吻。
「不會了,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了。」他懷疑自己能放得開嗎?
「你保證?」
「我保證。」
他低頭印上她的紅唇。
「你是我的,縱使無法給你任何名分,但是我向你發誓,從今爾後,你將是我唯一的女人,唯一的愛。」
尋梅亭里,兩道人影相依偎。
只有在這里,柳風情才能放開自己,暫離那些好奇的眼光片刻。
「這麼說,你的這些……」元孤擎指著柳風情臉上的疤痕和紫斑。「全都是你爺爺教你的。」
「嗯。」柳風情偎在元孤擎的懷里,嘴里對他訴說過去的種種前因,眼底則欣賞著亭外的湖泊與梅林的美景。
「難怪你要易容成這樣,只是那些男人未免太過膚淺,僅以一張面皮取決一個人,難道他們沒看見真正的你才是最寶貴的嗎?」他憐惜的輕吻她的頭頂,「苦了你了。」
「我討厭自己的臉,若不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真想將自己的臉徹底毀了,而不是只是易容。」柳風情輕嘆。
「不許!」元孤擎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他,嚴肅的望著她。「不許你有這種念頭。」
「難道你也愛這張面皮嗎?」柳風情輕聲的控訴。
元孤擎屈起食指,不留情的在她頭上一敲。
「哎呀,很痛哪!」捂著受創的頭,柳風情抗議的喊。
「別曲解我的意思,我從不在意你的臉是美是丑,難道現在你還不相信我嗎?」元孤擎沉郁的瞪著她。「不許你毀了它,不是因為我貪戀它的美,而是因為不管這張臉是什麼模樣,它是屬于你的一部分,在你毀它的同時,你也是要受苦的,我不想見你承受那種痛苦。更何況,我至今尚未見過你的真面目!」美與丑,從來就不是他愛她的因素。
「對不起,我只是……痛恨自己這張臉,所以才……」
「我了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兩人無言的相擁,良久之後,柳風情柔聲地道︰「孤擎,我想去祭拜爺爺。」她想告訴爺爺,她已經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縱使沒有名分,但是她很幸福。
「好,明兒個我陪你去。」
第一樁意外發生在他們前往祭拜柳峰的路上,來得令元孤擎措手不及。
當馬車的輪軸突然斷裂,整輛馬車瞬間翻復時,他只來得及抱住受到驚嚇的柳風情,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讓他施展任何功夫月兌離這場混亂,于是他只能密密的護住懷里的人兒,砰地一聲重重的摔跌在地上,一陣劇痛瞬間從他的左肩貫穿他全身,但他並不在意,他只想知道懷中的人兒是否安好。
「風情,你沒事吧?」在安定之後,他立即撐起疼痛的身子,焦急的巡視著柳風情,一雙手上上下下的撫著她的身體,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完好如初。
「我……我沒事……」柳風情驚魂未定,抖著身子緊緊的偎在元孤擎懷里。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元孤擎緊繃的神情稍稍的放松。
「發……發生……什麼事?」柳風情不安的問。
拍撫著她的背,元孤擎一雙冷眼銳利的盯著就在眼前不到三尺斷裂的輪軸,它的另一半,正插在他的左後肩。
「馬車的輪軸斷了。」他沉靜的說,眼底有著他向來強壓抑住的殘佞。那個輪軸,是人為破壞的!
「斷了?!」柳風情訝異的轉頭望向身後的馬車殘骸,這麼新穎的馬車,輪軸怎麼會斷了?
「好了,風情,你站得起來嗎?」元孤擎環著她,柔聲問。
「嗯,可以的。」就著他的手,她緩緩的站起身,發顫的腳卻一軟,幸而他即時環住她的腰,免得她又跌坐在地上。
「謝謝……」她輕聲道,旋即臉色變得蒼白,一雙水眸怔怔的望著他染血的手,以及漸漸染成紅色的藍色衣裳。「你受傷了!」
「一點皮肉傷……」元孤擎想蒙混過去,柳風情卻硬是來到他的身後,讓他無奈的一嘆。
「天啊!」柳風情掩嘴驚呼,他後肩那怵目驚心的傷讓她紅了眼眶。「天啊!天啊!孤擎……」
「沒事沒事,你別擔心,這種傷……」
「你受傷了呀!」柳風情哭喊,一雙白女敕的手拼命的想要止住他的血,卻又怕踫痛了他,只能猶豫又傷心不絕的在傷口四周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