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我只是說公司的事耕榮自己就能應付,妳不用再為公司費心費力,想做什麼就去做,妳現在已經自由了。」
是嗎?鄧裴儂蹙眉,為什麼今天她對老媽說的話都感到怪異?
「可是哥哥老是說要把沉氏企業交給我,可見哥哥似乎不怎麼喜歡掌理沉氏企業,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該接受。」這很明顯的是在試探,如果真是老媽想對她不利,那她必須找出原因,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沉氏企業。她不笨,否則就不可能掌管那麼大的企業。
「不可以。沉氏企業是耕榮的。」鄧玉娟生氣地說。
「老媽?」
「裴儂。妳別想奪走沉氏企業,我不允許﹗」鄧玉娟怒視著她。
「老媽,妳的反應也太激烈了吧﹗」
「我……我只是不想看妳放棄自己的夢想。」鄧玉娟撇開臉。
鄧裴儂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轉身走進廚房,準備倒杯果汁解解渴。
「其實我也想通了,幫哥哥打理公司也好,反正沉氏企業也算是我的責任。」她打開冰箱,拿出檸檬汁倒了一杯。
「妳打算回沉氏企業了?」
「對啊﹗如果哥哥還是想把沉氏企業給我的話,我想我這次應該會接受吧﹗」她轉身將果汁放回冰箱。
身後突然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她猛然的轉過身,赫然看見鄧玉娟拿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朝她刺來,由于事出突然,她閃避不及,被割傷了手臂。她立刻躍上桌子,跳到另一邊去。
「老媽﹗妳做什麼?」鄧裴儂驚喊。就算事實擺在眼前了,她還是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我要殺了妳這個禍害﹗」鄧玉娟怒罵。
「老媽,真的是妳,我一直不相信,不相信真的是妳要我的命,為什麼?」鄧裴儂痛心地問。
「妳以前不是都說妳不要沉氏企業,妳有想做的事情要去做的嗎?現在為什麼要來和耕榮搶沉氏企業?從耕榮離家出走把沉氏企業轉托給妳管理的時候,我就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收養妳,但是妳一直告訴我,妳不要沉氏企業,所以我也不為難妳,只要妳快點找回耕榮,沒想到,人是找到了,可是我打電話過去給他,他卻執意不回來,執意要把沉氏企業給妳,當作對我們母女的補償?這不是我要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不了解真相﹗」鄧玉娟拿著水果刀,刀上還滴著血,整個人狂怒著。
「對,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其實才是妳的兒子,而我只是妳撿來的棄嬰。」看到老媽驚訝的表情,老媽可能沒想到她會知道真相吧:「沒錯,我知道他是妳的兒子,我知道自己是個棄嬰,不然我今天不會在這里。」
「妳怎麼會知道的?」鄧玉娟問,突然像了解到什麼似的,「我知道了,谷氏,一定是谷氏﹗當初找上谷氏。我就知道有點冒險,但是我一心只想快點找到耕榮,沒辦法顧慮到那麼多,沒想到真的被你們知道了。」
「我多麼希望我不知道這麼丑陋的事實,就像沉耕榮不知道真相一樣,所以他才會作下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決定。」鄧棐儂冷笑,「妳說得沒錯,我從來不要沉氏企業,是妳的寶貝兒子不顧別人的意願,硬是想要戴上天使的光圈,做這種既可笑又沒人會感謝的『補償』,說穿了也只是把他自己的意願加諸在別人的身上,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他只是假『補償』之名,行逃月兌責任之實﹗」她痛心的喊著。
「妳住口﹗耕榮只是太善良了﹗」鄧玉娟怒喊。
鄧裴儂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忍受、退讓,得到的竟是這種代價,沉耕榮從一開始就想擺月兌這種責任的枷鍞,但卻苦無機會也沒有借口,終于,她們母女出現了,他就把握機會,說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然後逍遙自由去,留給她這個爛攤子,和引來母親的殺意。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想法,但她以為,他們畢竟是兄妹,她幫他分擔些責任也無可厚非,事情走到了這種地步,是她的錯嗎?
鄧玉娟繞過桌子,又朝她砍了一刀,不過被她俐落的閃過。以她的身手,若非一開始事發突然,她也不可能掛彩,她可以很輕易的逃月兌,很輕易的制伏老媽,但她不想,她還有很多疑問要問清楚。
「妳就因為這樣,所以想殺我?怕我奪走沉氏企業?」
「沉氏企業本來就不屬于妳,妳不該妄想的。」她又朝鄧裴儂刺去一刀,結果連衣角都沒踫到。
「我從來沒有妄想過,沉氏企業只是一個牢籠,我不屑要它。」
「說謊﹗」
「是不是說謊,我現在也不想和妳爭辯,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清楚,停車場那三個大男人也是妳請的嗎?」
「沒錯,那天妳把耕榮的電話住址給我,我立刻就打電話給他,可是耕榮卻不回來,執意的要將沉氏企業給妳,我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呢?我忍辱偷生了快三十年,等的就是我的兒子掌管沈氏企業,否則我當年受的污辱不就沒有得報的時候了。」鄧玉娟的眼神轉為陰鷙,「我知道,只要妳不在了,那耕榮就會回來。所以我立刻花錢請人,只可惜那次沒有打死妳,要不然我會輕松多了,台灣每天發生那麼多搶錢殺人的案子,沒有人會懷疑到我身上的。」
鄧棐儂搖搖頭,痛心疾首,這就是她愛了二十多年,叫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啊﹗她閃身躲過鄧玉娟的另一刀,心漸漸的冷了。
「醫院頂樓的狙擊呢?」
「說到那次我就生氣,花了那麼多錢,請了一個有名的殺手,但是那個殺手竟然用玩游戲的態度來辦事,說什麼那次只是先警告妳,太可惡了﹗」
「公寓的爆炸呢?也是妳請人弄的?」鄧裴儂的聲音變得很輕,完全失去了往常那些火藥味。
「我請了另一個爆破高手,我不再相信那個殺手,所以只好另請一高明,沒想到妳的運氣竟然那麼好,又被妳給躲過了。」
「老媽,我畢竟是妳養了二十六年的女兒啊﹗」看著鄧玉娟已經發狂般的攻擊,她忍不住哀嘆。
「對,我白白養了妳二十六年,現在就是妳報答我的時候,妳快點去死吧﹗」鄧玉娟完全沒有顧念到母女之間的情義,刀刃逼近。
「老媽,為了沉氏企業,值得嗎?更何況我從來不要它啊﹗」鄧裴儂希望老媽能清醒過來,那些財勢並不是真的那麼重要的,至少對她來說,那些東西她並不看重,為什麼一向最了解她的老媽會不了解呢?
「當然值得。當初沉光年仗勢,逼我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最後還被他強暴,這些都是權勢名利在做後盾,那時我就發誓,有一天我要讓沈氏企業成為我的囊中物。妳不要沉氏企業,可是耕榮太善良,所以為了預防萬一,妳不可以留。」
鄧玉娟連連刺了幾刀,讓鄧裴儂躲得有點狼狽,室內的空間有點小,家具又很多,不得已,鄧裴儂一腳踢掉鄧玉娟的刀子,刀子劃過鄧玉娟的臉和手,掉在地上。
鄧裴儂哀傷的看著她,知道她的傷口不深之後,搖搖頭痛心的說︰「老媽,我要離開了,妳放心,我不會再回來的。我受的這一刀,還有過去所遭受的傷害,我不會追究,就當是償還妳的養育之恩吧﹗」她推門離去,不料門外已圍來幾名聞聲而至的鄰居,她排開眾人,傷心欲絕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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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聿慮守著失神的鄧裴儂,心疼她那形于外的哀慟,在她斷斷續續的哽咽敘述中,他了解了所有的事。他擁她入懷,給予她無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