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君修點點頭,一滴眼淚隨著他點下的頭掉下來。
「君修,我們先打個電話告訴你姑姑你在我這里,免得姑姑擔心,你說好不好?」
「好。」
比聿慮模模他的頭,起身到辦公桌前撥電話,他直接撥到孟堂軒的手機。
電話很快的被接通了。
「孟堂軒。」孟堂軒接起電話。
「我是谷聿慮。」谷聿慮也直接道出身分。
「谷聿慮?你怎麼會想打電話給我?」孟堂軒意外。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一聲,君修在我這里。」
「君修在你那里?他怎麼會去你那里?雨如,君修在谷聿慮那里﹗」孟堂軒轉頭對躺在病床上的邱兩如說,要她放心。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呢﹗」谷聿慮低喃,隨即問孟堂軒,「你剛剛到哪里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剛剛不在?我知道了,是不是君修來過,找不到我們才跑到你那里去的?」
「嗯,你剛剛去哪里了?」谷聿慮杸有直接回答,重新又問了一次。
「我陪兩如去剪頭發,她嫌長發麻煩,不好整理,尤其又要坐月子,所以剪一剪比較輕松,所以就陪她去了。」
天啊﹗原來如此,谷聿慮簡直想大笑三聲。
「我等一下會送君修到醫院去,沒事了,再見。」
「好,麻煩你了,再見。」孟堂軒收了線。
比聿慮放下話筒,他微笑的走近君修。「君修,你知不知道你姑姑剛剛去哪里了?」
「不知道。」君修老實的搖頭。
「她剛剛在你姑丈的陪同下去剪頭發了。」谷聿慮告訴他,讓他自己去聯想。
「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姑丈剛剛明明跟一個女生……」君修停下來,嘴巴微張,「姑姑剪頭發?」
唷﹗這小子還挺機靈的嘛﹗一下子就想到了,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對,你姑姑剪頭發了,所以你看到的那個短頭發的女生應該就是你姑姑。」谷聿慮給他答案。
「哇﹗萬歲、萬歲﹗」君修跳起來,在谷聿慮的辦公室里繞圈圈,「慮叔叔,太好了,好棒喔﹗」
君修高興的跳著,眼淚卻嘩啦啦的流下來。
比聿慮一把抱起他,他才十一歲呢﹗情緒這麼大起大落的確不是一個小孩承受得了的。
「慮叔叔送你到醫院去,你就可以親自看看那個女生是不是姑姑了﹐好不好?」他溫柔的幫君修拭淚,這三個孩子中,他最疼君修了﹐可能是因為當初來敲他們的門求救的是君修,而開門的則是他吧﹗
「嗯。」君修說不出話來,哽咽的抱著谷聿慮盡情的宣泄之前的害怕和不安。
第四章
鄧裴儂一開門就看見眼前這副景象,一剎那間她只能呆呆愣愣的站在門口﹐一手還握著門把,看著抱著一個小男孩的谷聿慮。
是外面那些人要她直接來找他的﹐而她到了辦公室門口﹐原本想敲門﹐但是突然听見里頭傳來的哭聲,她來不及細思,沒有多想的立即開門進來。
她不敢相信這個一向冷冰冰的谷聿慮﹐臉上竟然會有那種那麼溫柔的表情﹐這讓她不得不好奇,這個小男孩是誰?
是他的兒子?
可他應該還是未婚才對啊﹗
拜托﹗誰規定要結婚才能生小孩?
可是也沒人規定只能對兒子那麼好啊﹗
無聊﹗鄧裴儂忍不住罵自己,干麼在心底自己和自己爭辯呢?想知道開口問不就得了,不過,她該打斷這麼溫馨感人的畫面嗎?
她都還沒作好決定,他們已經先發現她了。
「裴儂,進來吧﹗站在門口做什麼?」谷聿慮抬眼看到她,納悶她為何一副呆樣,不過他並沒有多問。
他叫她裴儂耶﹗很正統的稱呼,不是那些改良過,會令她起雞皮疙瘩的昵稱。
她順應民情的走進辦公室,眼光還是停留在那個小男孩身上,充滿好奇。生得真俊,長大後鐵定會迷倒眾家女子。
「阿姨好。」君修乖巧的打招呼,有點靦腆的離開谷聿慮的懷抱,順手把眼淚擦干淨。
比聿慮微微一笑,模模他的頭,讓他回沙發上坐好。
「到沙發上坐一下,等一下慮叔叔送你到醫院去。」看見君修點頭,他才面對鄧裴儂。
「妳來得不巧,我正好有事要出去。」谷聿慮看看時間,奇怪,她是蹺班嗎?否則如果是正常時間下班的話,這個時間她不應該會出現在這里,除非她有辦法避開下班時間的交通尖峰,且維持在時速九十公里的車速才有可能。
「要到醫院去?為什麼?小朋友不舒服嗎?」她關心地問。
「不是,是他的姑姑在醫院生產。」他解釋,「所以找才說妳來得不巧。」
「喔,我知道了。」鄧裴儂點點頭。他還真直接,連客套地問一下她有什麼事都省了。
她看起來好象有點不滿呢,谷聿慮想。
「如果妳沒什麼要緊的事,要一起去嗎?」
「可以嗎?」鄧裴儂不好意思地問。
「沒什麼可不可以的,因為我不打算再回辦公室,所以妳如果有事找我的話,最好就跟我一起去。」谷聿慮轉身收拾桌上的東西。
「好,我去。」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很高興,可是她並不想深究自己的心境。
比聿慮疑惑的看她一眼,他的提議值得讓她這麼興奮嗎?
收拾好東西,他牽著君修的手,三人一起離開,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會露出會心的一笑,好一幅天倫圖。
*****
車廂內的兩人在離開醫院後,就沒有再做過交談,沉默籠罩在兩個人之間。
比聿慮並不打算打破沉默,他在等著她自動開口,在那之前,他想享受一下跟她在一起時難得的寂靜。
而鄧裴儂的心神則還失落在醫院里,失落在那個有著溫柔、淺笑、疼惜、寵愛的表情,陌生的谷聿慮身上。
他怎麼會有那種表情?他一向都冷冷冰冰的啊﹗是因為那個男孩嗎?
她發現他只對那個男孩有那種表情……不。還有一個,就是那個初為人母的女人,谷聿慮看對方的眼神,也不同于平常的冷漠。莫非他愛上人家了?可是……那個女人已經有一個很愛很愛自己的老公了呀﹗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他不會一出醫院就什麼話都不說,像個悶葫藘似的,他心里一定很難過吧?看著心上人在眼前,卻是屬于別人的,不難過死才怪﹗害她也不敢隨便說話,一直猶豫著該怎麼安慰他才好。
「你別難過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呢?雖然這句話很老套。卻是鐵錚錚的事實啊﹗」考慮了老半天,畢竟個性使然,沉不住氣,她還是說了。
比聿慮趁停紅燈的時候疑惑的看她,她在說什麼?什麼難過?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的?怎麼她突然間變得像是侵入地球的外星生物般,講這些連他這個名偵探都模不著頭緒的話來?
「妳到底在說些什麼鬼話?」谷聿慮疑惑地問。她的話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你不要覺得難堪,也不用急著否認,我不會張揚出去的。我只是想告訴你,要你不要太傷心罷了,其實只要放開心,不要太過于執著一份不可能的愛情,你一定能找到一個真正屬于你的另一半。」鄧裴儂說的很感性,卻讓他的神情冷下來。
她說的話像是在安慰一個失戀的人,這種安慰的話很不著邊際又不切實際,可以想見她沒有多少安慰人的經驗。但這和他有什麼關系?她干麼說給他听?而且他為什麼要難堪、要否認?他會有什麼事怕她張揚?
「妳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妳是喝醉了還是嗑藥了?怎麼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谷聿慮冷冷的看著她,那眼神活像她是個瘋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