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開不是一個糊涂的膽怯之人,他只是情太重,而總是迷失……
望著梁善善雀躍奔來的嬌小身影,嚴仲愷對著兒子說;「那女孩真是不錯!為了她,你更該加油了!」
「不!」嚴開平靜堅決的說︰「這次我是為了自己努力!」
她太美好,沒有未來的嚴開不值得這般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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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
兩周來嚴開病情大有起色,連主治大夫也嘖嘖稱奇。所以梁善善心情大好,一邊為嚴開熬煮魚粥,一邊亂唱著隨意起調的小曲。
「善善……」
她驚喜回頭。嚴開終于又肯主動跟她講話了!
然而事實卻如同晴天霹靂——
「你走吧!別再來了,」嚴開冷冷說道︰「看到這樣活力十足笑容滿面的你,我打從心里厭惡!」
時已季春,但空氣依然冰封的沒有溫度。
第八章
因著這人生一貫的謬錯
為了所謂愚蠢的世俗理由
我要自己從你身邊逃開
將來或現在
死亡或殘喘苟延
去吧女孩你完美無瑕的愛
by嚴開
靶覺已不是冷冽可以形容了。
梁善善怔怔望著背對她的嚴開。因為向光,那高大身影顯得格外模糊,所以、所以才連聲音都因此錯接了吧?
她勉強扯出笑臉,「嚴大哥,剛才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不,我想你已經听的很清楚了,只是不習慣而已。」嚴開轉過身來,冷峻面容因為模糊而更顯真切。
「我不相信你,」梁善善咬住下唇,「你以前說你喜歡我。」
「那時我還不了解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我想通了,羅起說得對,我從沒有真正愛過,不管是對她或者是你,我只是把一種對于愛情的想像自欺欺人地投射出去,我從來就是與‘愛情’談戀愛,我沒愛過任何人,當然也包括你……」
「那,我們至少還是朋友啊!你何必趕我走?」
梁善善睜著淚眼淒迷,她不要漏看嚴開任何一個表情,她不要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被他排拒在心門之外。
「老實告訴你吧!」嚴開心一橫。「我非但沒有愛過你,最近更是開始討厭你,我討厭你裝腔作勢的溫柔體貼,沒事找事干地干涉人家的生活方式,還老是裝著可愛講著一堆不切實際胡說八道的夢話。
「我嚴開既不多金又不年輕,以前還有爛命一條,勉強可以跟你鬧著玩玩,現在連命都快沒有了,我也沒有心情再游戲下去,這些日子我極力忍耐,盡量表現冷淡態度,希望聰慧如你能自己發現,從此離開我的視線,不用像現在這樣扯破臉,可惜你執迷不悟,我真不知道你這樣辛苦地噓寒問暖圖的是什麼……」
「夠了!我走,我馬上走,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梁善善閉緊了眼,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奮力逼回自己的淚水,不讓它有潰堤的可能。「所以,別說!別再說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這種話說多了你自己最不好受。」
嚴開冷笑一聲,譏誚道︰「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地方嗎?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的清高,自作主張臆測他人想法!」
梁善善驚愕仰首,淚花因失神瞬間撒落。
她了然而悲痛的說︰「求你別說了,嚴大哥,我不可能因此討厭你的,我、我喜歡你啊!不知不覺就好喜歡好喜歡你……」
「你喜歡的是所有人,不只我嚴開!」他搶上一步,抓著她的肩,假吼,卻是真怨,「承認吧,你的喜歡只是如此而已!你能嗎?如果我要你犧牲所有人來救我一個,你願意嗎?」
「我會犧牲我自己,但我沒權力犧牲別人。」梁善善抖顫著伸出雙手,輕輕撫上他因病而消瘦的面容,「可以嗎?嚴大哥,讓我喜歡你,讓我陪你……」
看到了!她看到了,嚴開隱在眼底的深深哀慟,她不要,她不要這樣傷心欲絕的嚴大哥。
即便短暫,她也要他快樂。
「我不要你的犧牲!」嚴開低吼,一把將梁善善像麻袋般扛起,因為動作過大,不僅肘上針插隨之扯落,連帶身邊點滴也教他揮倒,鮮血順著嚴開的手臂滴灑成花,和著「鏘」一聲跌落碎裂的玻璃瓶,渲染了一地殷紅,怵目驚心。
他不甚溫柔地將梁善善「擺」到門外,回復成不帶溫度的聲調。
「我再說一次,我喜歡的是愛情的影子,你喜歡的是不分親疏遠近的大眾,我們的關系從頭至尾都不曾交集,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當然也不會!」
踫!
掩上了門,嚴開任由護士小姐和梁善善的聲聲叫喚……
他虛弱無力的靠在門後,腦海中盡是梁善善淒切錯愕的表情,望著滿室狼藉,其中必然摻雜她方才灑落的新淚。
嚴開合上眼,任由心碎感覺將他淹沒……
善善,我終究還是傷了你!
但,若不這麼了斷,當我的身體有一天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你一定會傷得更深、更重、更痛。
因為甜蜜之後的酸楚將更為磨人,愛戀後的死別又是如何不堪啊!倒不如,趁著你還懵懂不清,就讓你怨我吧!
然後,就此將我遺忘,再也不願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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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的狀況穩多了,從下周開始,我們可以將療程調整回藥物治療,希望你繼續努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等到科學的突破,只要不放棄希望,奇跡還是常常在癌癥病房發生的!」
「真想不到,教授。」嚴開笑著對主治大夫說︰「你以前在課堂上如果也這麼感性,我大概也不會轉行了!」
「課堂當然和醫院里不一樣!醫生本人必須冷靜理智,過于激動的情緒永遠是阻礙正確判斷的絆腳石。但對待病人就要將心比心推己及人了,你如果沒有辦法讓病人喜歡你、信任你,進而願意配合你、依賴你,其實也往往因此錯失了許多觀察病人真實狀況的機會。」老教授微笑說道,他十分喜愛當年這位才華洋溢的高材生,只可惜人各有志,他也無從勉強。
「學弟呢?」嚴開轉向陳維鈞,「七年級了吧,決定走哪一科?」
「呵呵……你們聊聊,我去準備下午會議的講稿,不過維鈞啊!記得準時到門診室來,今天預約的病人很多喔!」他緩緩起身,慢條斯理的踱步出去,兩個學生望著老教授身影,不由得衷心贊嘆。
「教授做事總是不慌不亂的,讓人覺得很安心,」嚴開說︰「當年我還是小大一時就曾立志如果要做醫生就要做教授這種,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喔!」
「嚴、嚴開,我得謝謝你。」沒有回答他問題,陳維鈞只是感激卻又有些心虛地看他。
嚴開挑了挑眉毛,不解他「謝」從何來?
「你遵守了諾言,小瑾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到醫院來了!」雖然他也因此無法常常看到佳人,但總好過眼睜睜看著梁善善全副心思繞著一個必定會傷她的人。
「我沒有答應過你什麼,也不曾為你做過什麼,你不用跟我道謝。」嚴開下床,推著點滴架,徑自走到窗邊,「我這麼做是因為自己決定要做,而你呢?」
嚴開看著陳維鈞,「听善善說你進醫學院的目的是想念精神科……」
「但現在,心靈極度受創的小姜瑾人早就消失了,梁善善的心靈力量比你比我都剛強,失落了人生目標的你根本張不起足夠呵護她的堅實翅膀,如何妄念說愛?清醒吧!你不可能永遠將目標都寄望在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