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蒼低啞是她的音域特質,只是多年後再發聲,當年強說愁的頹廢風不見了,現在的羅起,輕輕唱起自己的故事,一點愁悵、一點憾恨。
因為恍然明白,所以淒楚;因為真實,所以扣人心弦。
原來如此……羅起吞吐著每一個音符,淚水簌簌而下。
原來我,竟累得你如此疲憊……
如此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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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什麼呢?
梁善善還是一襲兔子裝,搖搖晃晃踱步,不過這回,防礙她行走的不只是身上衣物的重量,還有低蕩沉郁的心情,每一步……都覺得無力勝任。
「喀……唉……啊……哈、哈啾!」
梁善善抽抽鼻子,腳步依舊緩慢走著。
自從那個星期天,嚴開還是如常跟她相處,反而開始覺得不對勁的是自己;他有意或無意的探詢或觸踫,都會教她臉紅心跳好一陣子。
她想躲他,卻又舍不得他。有時候掩飾的不好讓嚴開發現了她的怯懦,梁善善總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嚴開那受創但假裝無所謂的眼神——他不要她說抱歉,他說他等她長大。
但,梁善善明白,再這麼下去,嚴開總有一天會因為耐性耗盡離她而去!
天啊!梁善善苦惱著,她不要他離開,但一個人又有什麼權力規定另一人的去來?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是嗎?
愛情?唉,愛情!愛情為什麼不是服侍老人照顧小孩傾听大人這般簡單的事?如果是的話,她就不會因為怕傷了嚴開而不敢回應!
又如果愛情就像情緒,可以傳遞或者感染,那她一定可以學會,從嚴開對梁善善的,一點一點明白……
但是愛情不只是施予,也不只是情緒——自己的愛情只有自己明白、自己清楚、自己表達!
她抽出一張面紙,擤了擤鼻子︰「嗯,我好像……懂了一些些愛情。」
「善善!梁善善!善——善——」
林栗女巫般的尖叫讓她從沉思中恍然驚醒。
「啊!什麼事?」
梁善善小跑步過去。
林栗在停電那天丟下室友獨自偷歡的惡報是——離奇摔斷一條腿,直到現在還沒完全復元。還好漫畫家的工作不太需要用腳,她也樂得在家當廢物,事事仰仗好心腸的梁善善和偶爾看不下去的嚴開。
但現在她卻拄著還不太會操作的拐杖,等在大樓外,一臉著急模樣。
「你是耳聾還是夢游了,叫了你半天都沒反應?更奇怪的是大老遠就看見你走在巷口了,等了十幾分鐘你居然還沒走到!」林栗一見她,連珠炮似的數落著。
「啊,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梁善善喘著紅撲撲的隻果臉。
「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被你氣糊涂了!」林栗如夢初醒般驚叫︰
「快快!你快去醫院,剛才你嚴大哥在電梯里吐血昏倒,被救護車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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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善善問著梁嫻容︰
「為什麼我不可以跟媽媽一起走呢?」
「孩子,媽媽並沒有打算丟下你喔!是命運安排你留下來的。」梁嫻容望著照片中的徐芝蘭和姜達人,「在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功課要做,你要做完了才能去找媽媽。」她的聲音有些悵惘、有些懷念。
低頭看見一臉困惑的梁善善,笑了。
「走吧!」
梁嫻容牽起梁善善的小手,「來,我們回家!」
「容姨,我不懂。」
「我知道……不過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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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離開!
再也不要了!不要任何人離開!
我還不懂,不懂你、不懂愛情、不懂……死亡……
你怎麼可以丟下重重困惑一走了之呢?
踫——
「哎!」梁善善呼痛出聲,跌坐在急診大門前的瓷磚地板上。
「哦,門這麼大一果看嘸喔?」洗玻璃的歐巴桑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梁善善,說話之余還順便把她踫髒的門面補擦幾下,「喂,沒代志吧?」
「對、對不起,我太急了!」
梁善善揉著發疼額際,連忙道歉。
「急?急蝦米?這里郎郎攏急,可素喔,該給伊留的,還素會給他留啊!」
歐巴桑動作粗魯,說出來的話倒帶三分禪意。
「是,是……對不起,謝謝!」她急急爬起,抬眼就見到一個熟悉身影正從急診室走來。
「善……」嚴開話語未落,就被驚喜交集的梁善善抱得扎扎實實。
「太好了!太好了!」舊痛加新喜,梁善善的眼淚像開了水龍頭似的,一發不可收拾。「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我當然沒事,」嚴開欣喜又心疼地摟抱她,「有事的是你吧?剛剛踫的一聲是不是你撞的?看,腫了這麼大一個包!」
「先生,你女朋友很粗勇唉,為了你給伊去撞玻璃啦!這款查某要好好疼惜喔!」歐巴桑擦完玻璃,提著水桶走了。
「你為我緊張擔心?」嚴開眉開眼笑,分明不像該讓人擔心緊張的樣子。
「討厭!」梁善善推開他,臉色羞的宛如腌制櫻桃,只差沒滴出水來,但又霍地想起林栗的話,忍不住追問︰
「你真的沒事嗎?沒事為什麼會暈倒?林栗說你還吐血了?醫生怎麼說?」
「能怎麼說?」嚴開攤攤手,一副無所謂的瀟灑模樣。「我在救護車上就醒過來了,還跟急救小組聊了一會兒才到醫院呢!急診室是救急不治病的地方,當然就只有幫我抽個血,驗個尿,預約個門診時間什麼的,還能怎麼樣?」
「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呢?」梁善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嚴開衣襟處的血跡余痕,他神清氣爽的令人不敢相信他是急診進醫院的,但……
「無論如何,嚴大哥,你一定要好好檢查!」她鄭重的說。
「是是是……」嚴開拉起梁善善的手,讓她挽著自己的臂膀,「女朋友大人說的,嚴開不敢不辦!」
「誰是你女朋友啦?」
她否認著,心底卻不由得甜滋滋地,依著嚴開的手也不見她抽回來;她怔怔看著身邊這個讓她失落讓她焦急讓她狂喜讓她平靜的男人,如果說,愛情就是讓人七上八下的情緒溫度計,那她和嚴開的關系,是不是已經可以叫做談戀愛?
「還痛嗎?」渾然未覺梁善善千回百轉的心思,嚴開問著,大手溫柔在她額上磨蹭。
「要不要順便掛個號看看?」
「我沒事……」
梁善善繼續糾結在無法掙月兌的思緒中。
「那,回家吧!」
「嗯!」
這是她近來難得乖巧地讓嚴開牽著小手,兩人向計程車招呼站走去。
「啊!」梁善善突然說︰
「今天該帶球球去做產檢!」
「好好好,我們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帶那只笨狗去醫院,可以了嗎?」心情大好的嚴開半正經半開玩笑地說︰「我會吃醋喔!瞧你,對一只狗的關懷程度和對我不相上下!」
對喔,困惑已極的梁善善突然豁然開朗!原來她還擔心著自己不懂愛情就迷迷糊糊地和嚴開談起戀愛了,不過,既然連嚴開都說自己對狗狗和對他一樣,表示她剛才慌亂害怕的心情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開心地為自己下了結論——
她還沒有戀愛,她還可以好好想想︰愛情,是什麼樣子?
可憐的嚴開當然不知道自己在無意間斷了自己可能提早到來的幸福之路;只見他一臉傻笑,抓著梁善善軟滑玉手,看著兩人頭頂上的好片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