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器撇撇嘴,無奈地去叫馬車。
他那麼爽快,倒叫柳清心有些奇怪,「樓公子,你若無意將東西送到此處,方才又何必讓府上管家送來?」
樓冠不好意思,拱手道︰「實不相瞞,這並非出自我本意,那是家兄故意為難我,給柳姑娘你多造成不便,我在此致歉。」
「也沒什麼不便,只是有些不習慣。」原來是他大哥樓將,柳清心松了口氣,「他為何要如此做?」
「這個……」樓冠不知是否該如實說明。
「嗯?」柳清心抬首望他。
「他恐怕是希望我多跟隨柳姑娘學武功,多有時間聯系罷了。」真正的目的他又何嘗知曉,只能胡亂謅言。
「原來如此。」柳清心笑了笑,「我還以為他是否要你長住此處,好……不是如此,便好了。」
樓冠笑了笑。
兩人相對而望,皆笑看對方,直到樓器叫來馬車,兩人還是未有察覺。
「二少爺!」樓器喊道,再加重力道,「二少爺!馬車來了!」他大聲嚷,快讓整條街的人都听見了。
樓冠與柳清心同時一震,兩人各自望對方一眼,又匆匆收回視線,尷尬得不知該如何將視線投向別處,還緩和亂跳的心。
「馬車來了,趕緊將東西搬上去,載回府里去。」樓冠說道。
「二少爺,你也來幫忙吧,我一個人恐怕搬到晚上也會搬不完的。」
樓冠瞪起眼,正要說話,柳清心溫和笑道︰「我也來幫忙吧……」
「還是柳小姐心眼好,二少爺哪里配得上柳小姐!」樓器說話酸溜溜。
樓冠聞言,作勢揚起手,「你話那麼多做什麼,嫌自己過得太舒服是不是?」樓冠橫了橫他,彎子,去搬書冊。見到柳清心手上捧了一捆,趕緊將書放下,伸過手去,「這麼多你搬不動的,我來就好,你先在一旁。」
「沒關系……」柳清心堅持,而樓冠堅持要接手,情況是兩人相持不下。
「呀!」結果變成柳清心腳被掉下的書打到,彎下腰。
「你沒事吧?」樓冠關切地蹲下來,細瞧她撫模著腳背。
「沒事沒事……」柳清心抬頭,面前突然出現他的近距離臉龐,嚇了一跳,身子直覺往後退,但因為是蹲著,所以腳未動,人卻往後栽去。
說時遲那時快,樓冠眼尖地見她就要仰天倒地,急忙伸手攬住她肩,阻止了她險險形勢。但,柳清心一時收勢不住,往前傾去,一頭載進他懷中。
這不是第一次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柳清心面紅耳赤地靜靜站著,絲毫未動。她不敢動,她很享受此刻的氣氛。今生今世也許這樣方式的對待再無機會,若往後只能看著他,那麼此時此刻便會是永遠懷念了。
這是第一次心跳得那麼急。
樓冠心中卻是震撼。他不敢動,他無法移動身形。對她,心驚心急心漏跳一拍都有過,但此時此刻卻仿佛一顆心隨著她而起伏的情況,卻是第一次。未意識到自己的感覺之前,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一旦意識到自己或者對她有著感情,心中所想腦海中所思的就漸漸變了樣。
「二少爺?」樓器探頭探腦地低叫,手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哇,他們兩個當這里是自個家里嗎?就算是自個家里也不能這樣做啊!可是,這樣的情景好讓人覺得舒服,又感到溫柔,兩人皆是樣貌出色之人,若是能站在一起該是多麼好的一對!
「唉,你還要不要搬?」馬車夫推了推也發了愣的樓器。這一聲,把其余三人都叫醒了。
「抱歉!」樓冠急忙放開她,口中應道,但眼眸卻直接盯著她。
柳清心搖搖頭,紅著臉,壓抑著蠢動心頭,緩緩後退幾步,退開。
樓器狠狠瞪一眼馬車夫,真是會煞風景,唉。
馬車夫揚起濃眉,「看什麼看?我有什麼好看的?」當真也是大脾氣的人。
☆☆☆
讓樓器隨馬車一道回樓家,樓冠隨著柳清心走進柳家。
「柳姑娘,」樓冠跟隨柳清心繞著走廊前去後院空地,沿路只偶然見到一個下人,他甚覺奇怪,「我想我應該先拜見一下柳伯母比較好吧?」
柳清心歉然道︰「我娘去廟中進香了,要到下午才回來。」她回答,但同樣疑問道︰「她說是跟樓伯父約好的,你不知道嗎?」
「我爹?」樓冠驚訝,「我一早出門,並不知道。」當時他被空空如也的臥房嚇了一跳,哪里會注意爹去何處了。
「哦……」柳清心淺笑。
兩人行走間,很快便來到後院空地。
「這里是我平常早上練功的地方。」柳清心介紹說。
樓冠望了四周,道︰「地方大,又清淨,在此練功想必更容易專心而有所成。」
「練功時有人打擾其實也無妨,只要心靜,行動受阻撓,並不會影響練功的結果,」柳清心輕輕說道,未有反駁之意,「我在此練功,家中丫鬟廚娘有時會送來茶水,還會在一旁鼓掌叫好,他們見我一個姑娘家舞刀弄劍的,開始都很驚奇,久了也成了習慣了。」
樓冠驚訝,「柳姑娘倒也與眾不同。據我所知,但凡練武之人,一般對自身武功路數都頗為保密,且多數武功也需要專心致志,心無旁騖才能練成。」他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柳姑娘身懷絕技,難道不怕有人趁機偷學?」要知道百年前的「鳳呈天翔」是多麼令人垂涎的武功絕學,江湖中人人人想得到的秘笈。她的坦然,是不怕人偷學還是早有防範。他很想了解這一點。尤其是在沉沙幫回來之後,她已屢遭人埋伏,長久以來她卻沒危險。
柳清心笑了,有些神秘地朝樓冠揚了揚眉。
樓冠又好氣又好笑,「柳姑娘是打算賣關子?」他笑意盈盈。
「哪里是賣關子,」柳清心往前走幾步,才回身嫣然道,「只是你所說的情況沒必要去擔心而已。」
樓冠頓了頓,差點被她的笑容止住思想,「哦?不必擔心?莫非姑娘真有方法杜絕宵小之輩?」
柳清心搖頭,「你過來一些……」她朝他招招手,讓他站到她面前,才道,「鳳呈天翔雖然號稱百年失傳的高深武功,但其實也只是外人相傳的神奇而已。當然,我不否認它是很厲害,可需要與很多東西相配合,否則就算學成,也是無用的。」
「願聞其詳。」樓冠虛心認真而專注地看著她。
柳清心靦腆一笑,「其實,很簡單,劍式、劍招、心法還有秘笈。這四樣東西具備即可。」她忍不住掩嘴而笑,「很驚訝嗎?」
「是很驚訝?」樓冠笑。她說了等于沒說。
「那是自然,方才我只是開個玩笑。」她忍住笑,說道。
「開玩笑?」樓冠充滿驚詫的眸光瞪向她,她卻只在那里掩嘴而笑。
樓冠無可奈何,「呵……呵,你呀,我以為你定然是個規矩嚴肅的師傅,哪里知曉竟然也如此頑皮。」話中,竟有點點憐惜。
柳清心一怔,紅暈顯現臉頰,「你、你胡說什麼……我們開始練習吧,‘風呈天翔’的基礎極為復雜,必須好好學。」她將一本書冊遞到他手上,「這是劍法招式,你先瀏覽一遍,記住它。」
「全部?」樓冠挑挑眉。
「全部!」
「好!」樓冠答得爽快,開始翻閱。
柳清心在一旁眼眸含笑瞧著他。他看書極為認真,眼神專注,似乎極能融入書中,而且大有旁若無物的姿態。瞧他右腳架在左腳上,而將書擱在膝蓋上,雙手分別放在書頁兩方上側,眼眸滑動,頭部絲毫未移動一寸,就這麼一頁一頁地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