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我以後幫你,你現在就要幫我!」樓冠氣定神閑,掌握了樓器的七寸。
「是——」樓器沒辦法,受制于人的味道雖不好過,但比起大少爺來,他還是選擇去打前面這兩個不長眼的家伙,「來吧,誰怕誰?」說著,懷里模出一把匕首,沖了過去。
那一邊打得如火如荼,這一邊樓冠看著懷中似乎還很虛弱的柳清心,「你怎的與他們打起來?」
柳清心抬眼朝他投上一瞥,復又垂低了眼瞼,緩緩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說這一句,並不氣喘,但她的身體卻異常軟弱。
樓冠托住她下滑的身子。
「你……能否請你放開我?」柳清心紅了臉,細聲道。被他抓住的手動了動,試圖月兌開他的掌握。
「你這個樣子——」
「放我到地上吧,我好運功將毒給逼出來。」柳清心建議道,靠在他肩上貼著他衣裳的臉頰此刻已是緋紅。
樓冠聞言,道︰「好。」
盤腿而坐的柳清心,閉上了雙眸,臉上紅暈漸漸褪去,開始運功逼毒。
而那一邊,只听「踫踫」兩聲,兩名蒙面人已經倒地不起了。
「二……少爺,任務完……完成!」樓器喘著氣,跑了過來。
「功夫越來越進步了。」他贊道。
樓器開心了,「她沒事吧?」
「只是中了軟筋散,沒事。」
「哦……」樓器低頭瞧著盤腿而坐的柳清心,「咦,」他驚訝道,「好眼熟……」
「你認識?」樓冠挑了挑眉。
樓器模著下巴想了想,忽然叫道︰「啊——」見樓冠警告地瞪他一眼,忙壓低聲音,湊近樓冠,小聲道,「她是柳小姐,咱們城里住在城西的柳家大小姐。」沒說出口的是,他為何會認得她。
「哦?」原來是同城的人。
「二少爺一年里頭難得在家,自然不認得柳姑娘啦,她是柳夫人惟一的女兒,而柳夫人呢——呀!」樓器正想說下去,見到柳清心已經睜開了眼,忙住了嘴。
樓冠驚訝,「柳姑娘,你沒事了麼?」見她面色紅潤,眼眸清亮,應當無事才對。忽然間,心中松了口氣。
「已經無大礙了。」柳清心後退一步,瞥見那倒地不醒的兩人,「多謝你幫我,我不知該如何報答才是。」
「無妨,有機會再說。」樓冠笑著搖搖頭。
柳清心點頭,「那麼,小女子欠你一次,自當記在心里……」說著,臉卻又紅了。
樓冠看在眼里,忽覺有趣,心中感到有些暢意。
「我得走了,保重……」
「保重。」樓冠拱手,見她福身之後,緩緩走到一邊,牽起馬匹,上馬前行。
樓器看呆了,「哇,果然是美人唉……」他好笑道,「二少爺,人家都走遠了。」心中偷笑,當自己的少爺已被美色所惑。
「啪」的一聲,額頭上吃了一記爆栗。
「你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小氣……」笑著,走向馬匹。
樓器模著額頭,咕噥著跟了上去。
第二章
因為回允州城路途較遠,不得不住宿客棧。而也因為走的是同一條回家的路,樓冠主僕與柳清心之間不免有同住一處的時候。
這沒讓樓冠覺得不妥,自然也不會有太過的情緒。可是,已經站在那里仰著頭有一炷香的時間,她脖子難道不累麼?
樓冠好奇地揚起眉,想要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二少爺,」樓器覺得他嘴邊的笑容實在奇怪,分明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情。他踱到二少爺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眼楮立刻亮起來,閃著戲謔,「二少爺,是柳小姐唉……」掩住嘴,笑了。
樓冠回頭狠狠瞪著他,「樓器,瞧你被大哥教成什麼樣子?」像個沒事找事的三姑六婆一樣,八卦消息愛打听,無聊得很。
「二少爺,」樓器不以為意,「我可是正常得很,哦,當然啦,大少爺操練我們這些下人的手段是有些慘無人道,」樓器乘機抱怨一番,「但是,二少爺,難道你方才那眼神是假的啊?」明明盯著人家姑娘瞧了老半天,嘴角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誰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事情啊,還要假裝干什麼?喏喏,惱羞成怒的樣子分明是心事被他說中了。
樓冠狠狠拋個白眼給他,「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少爺不明白?」樓器攤攤手,「二少爺離家三個月,原來已經遲鈍了——哎喲,好了好了,我投降就是——」樓器模著額頭,仍然不死心,「二少爺,你若喜歡柳小姐,可以請老爺去提親啊,柳夫人一定會答應的。」
「提親?」樓冠豎起眉,提高聲音,「和誰提親?」
「二少爺,你腦子不正常啦?」樓器眨眨眼,「當然是柳小姐呀。」他伸手指著做高危險動作的柳清心——此刻她正仰頭站在屋頂上做呆愣狀。
「小氣,」樓冠磨牙,「你知道二少爺最討厭人家說什麼吧?」
「哎喲,被說中心事就這樣啦?嘖,既然不喜歡人家姑娘,干什麼老是盯著她看哪?雖然柳小姐是天仙絕色……」
樓冠當他瘋了,「她是很美,那又如何?」喜歡她?哈,這個樓器的思想怎麼和他前任師兄們的想法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是欣賞她,但只是她的武功而已——呃,好吧,他承認她的美貌稍微有影響到一點點,可是他是個為了武功什麼事都會去做的人,光這一點,兒女私情對他而言,並不會在計劃之內。
他篤定著。
這份篤定是源于對自己的了解和對未來的打算。打從一出生開始,莫名的他就獨對武藝情有獨鐘。大哥喜歡官場,在四年前當了知縣;他喜歡武藝,便四處拜師學藝。各走各的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麼事阻撓他們的腳步。
樓冠嘆息一聲,可是柳清心的師傅不知何蹤,讓他想學「鳳呈天翔」的願望暫時擱置。下一步,他倒還真想不出該往哪里走才是。但無論走哪里,都不可能會走到成親之一途上去。
晚風幽幽,吹送來悠揚的簫聲。
樓冠張開眼,驚訝地發現對面屋頂上的柳清心竟然當空吹起簫來,那簫聲輕輕訴說著,時而歡樂時而憂傷,似乎還有很多愁緒。
她也有煩惱麼?樓冠不禁想到。這一路听樓器嘮嘮叨叨地把他所知道的她的家事全給抖落了出來。
柳清心是允州城頗有名望的城西柳家的獨女,今年十七,家中只有寡居的娘親和一干僕人,其他並無親人。而她似乎和他一樣從小開始學武,十幾年來武藝堪稱一絕,據說除了未和她比試過的人,其他找上門的都敗在她的手下。
是了,那樣的武功,能擊敗她的恐怕寥寥可數——至少,在家鄉範圍來說。
樓冠笑了笑。
她可當真厲害,武功高超不說,簫聲也如此動听,據說琴棋書畫也是精通得很,是位有名的才女。能兼顧如此,以她一名小小女子的身份,當真是不容易了。
樓冠輕搖折扇,閉上雙眸,不理會樓器繁雜的噪聲,豎起耳朵細細听她簫聲。
夜色漸深,客棧里的人大都睡下了,她的簫聲清蘊有加,能助眠。
樓冠合上眼簾,漸漸支撐不住,打起瞌睡。
「二少爺!」樓器的一聲大叫,把他給驚醒了。
樓冠驚得一跳,差點滑下欄桿,「什麼事?大驚小敝的?」他不悅地手腳並用,恢復到先前的姿勢。
「那邊!」樓器指著對面,「有壞人!」他嚷嚷。
樓冠及目望去,果然見柳清心對面站了三個黑衣蒙面人,並且手持寶劍,顯然有打斗的趨勢。